吐字如嵐

我抱著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人，這輩子我都要緊緊抱著他、抓著他、守著他，再也不讓他離開我了！

宇航哥變黑了……也變得更結實、更強壯、更迷人、更成熟……哇！著魔的人應該是我吧~~我好喜歡他哦！

我抬頭看他，烈日當頭，我本來把妝化得美美的，還塗了防曬，可是現在……汗水把我的妝都弄花了啦！討厭啦！我我我會不會很醜？我推開宇航哥，趕緊從皮包裏面拿出化妝鏡。

宇航哥偏頭，笑著打量我。

「厚……」我跺腳。「早知道我就偷溜進三姐房間，拿她貴貴的化妝品！」我買的開架式粉底液……出油了啦！

「你怎麼來了？」

「我不知道我爸跟你爸說了什麼，」我拿著吸油面紙，輕貼我泛著油光的肌膚……我不曉得蘇澳這麼熱啦！「我爸爸昨天把你寄回家的信拿給我……」我瞪他一眼，手沒停。「趙爸良心發現，跟我爸說你在這裏，還說你今天退伍……哎唷！妝都花了啦！」

「鳳姐知道嗎？」

「哪敢讓她知道啊！」我放棄了！我把吸油面紙揉成一團，恨恨的丟進我的皮包。就醜給他看吧……反正更醜的他也見過。「爸還是拿他自己的私房錢資助我旅費。」

宇航哥沒說話，他點點頭，看著我。我看著他的眼睛，知道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跟我說。

「你知道黃牛票多貴嗎！周休二日臨時買根本訂不到票，我只好讓人剝皮了……普悠瑪一張給我開2500耶！爸爸只給我三千塊，剛剛又花了計程車錢從火車站坐到這裏，」我噘著嘴跟我……親愛的男朋友抱怨：「我身無分文了。」

「要跟我借嗎？」

「借？」我睨著他，笑著。「借要還的耶！」

他也笑著：「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想用搶的？」

「膽子不大能來找你嗎，趙宇航！」我雙手勾住他的頸項。

「嗯，」宇航哥揚起眉毛，眼裏有著濃濃的笑意……與情意。「真的越來越大膽了。」

我將他拉向我，身子貼上他的。「壞蛋！我想你快想成神經病了！」

宇航哥抱住我，我在他的雙臂之中，他抱我抱得好緊。「對不起。」

「明明有更好的三個字可以說，幹嘛偏偏選這三個？」再抱緊一點、抱緊一點，我愛你。

他直接低頭搜尋我的唇，我知道他渴望我的吻，我揚起上顎……微微地發抖了。

是蘇澳的烈陽把我曬暈，還是宇航哥的吻把我吻暈，我都分辨不清楚了……只覺得他的吻，比以往都還要熾熱……可以的，你是可以這樣深深吻我的，我抖著我的心顫顫的回應他。

宇航哥在我快窒息之前才離開我的唇，我倚在他懷裏，覺得自己……很幸福。

「宇航哥……我愛你……」我輕謂，這樣甜美的幸福我再也不想放開了，我害怕……回到臺北之後……這樣快讓我昏厥的幸福再也不在……「我們不要回臺北好不好？」

他抱著我，然後－

「王家豪~~霜淇淋留在你家冰箱~~我沒兵變~~我要跟你結婚！」

什麼！？我跟宇航哥同時被一個女生拿著大聲公的聲音嚇到了！我還沉醉在我最高級的甜蜜中，是哪個不長眼的想爬到我頭上－

我雙手交抱在胸前，宇航哥站在我旁邊，他也一樣雙手環胸一臉微笑的注視那個女生跟她退伍的男朋友求婚。

「她知不知道什麼叫矜持啊？」她身旁居然還有三個啦啦隊在幫她伴舞，有彩帶、有禮炮、還有寫著『阿豪~我要嫁給你！』的旗幟！？

宇航哥沒什麼反應，他嘴角又揚高了一點。

「求婚應該是男的開口吧，現在的女生都這麼敢哦！她媽聽到會哭吧！」還有其它退伍軍人在旁邊鼓噪！？

「不要回臺北，」宇航哥低下頭，微笑的請問我：「那你要去哪裏？」

嘖……我瞪他一眼，「幹嘛那麼早回去啦！」我跳腳。「你不會帶我去離臺北很遠的地方玩哦！」

「你什麼都沒帶，」宇航哥看看我，忍住笑意，「我們要怎麼到遠一點的地方玩？」

啊……早上六點就躡手躡腳的出門，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打扮上(女為悅己者容嘛……更何況，我這麼久沒見到我的情人了……)，根本沒想到要多帶換洗的衣物。「買就有啦！」我噘著嘴。「你信上明明就寫跟你在一起可以不愁吃穿的……」

宇航哥笑著撥撥我的頭髮，他牽著我的手，背起行囊，往哨口出處走去。

「你想去哪裏？」

「嗯……」我腦筋轉了轉，「羅東夜市！」

「好，那我們先去羅東夜市附近找個地方把行李卸下來，然後……坐車去傳藝中心繞繞？」宇航哥稍微握緊一下我的手。「但是……今天晚上不回臺北……可以嗎？」

我的心臟驚跳了一下，哎，這問題問得多多餘！「可以啊！」我故意回答的很輕鬆，可我的臉紅透了……希望宇航哥會認為是天氣太熱、太陽太大的緣故。

哦……他又停下腳步吻我了……宇航哥，我知道的……你很想我……很想……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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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應該發現我來找宇航哥了……

坐在傳藝中心古色古香的木頭椅子上，我趁宇航哥去買烤魷魚給我吃的時候，把一直開無聲震動的手機從皮包裏面拿出來。

我的媽媽呀~~~媽居然撥了108通電話給我！？我歎了一口氣，苦惱的瞪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108通未接來電。

宋高宗下了十二道金牌才召回嶽飛，我娘下了12的八倍……八倍耶！

我看到宇航哥走過來，趕快把手機塞回皮包裏面。

「謝謝！」我接過宇航哥手中香氣四溢的烤魷魚，他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我咬著烤魷魚的須須，焦焦脆脆的，宇航哥突然說：「我們回臺北吧。」

「為什麼？」我睜大眼睛。

「鳳姐發了多少奪命連環call給你？」

哎，還是被他看到了。「108通。」

「哇！」他也睜大眼。

「還不包括Line哦。」我都不敢開Line，怕己讀不回，老媽看了更火。在媽跟家人的群組裏面，已經出現有人呼叫的紅色數字。

宇航哥嘴角掛著一絲失落的笑了笑，對我說。「你吃完烤魷魚以後就離開傳藝中心吧，我們到羅東夜市走一下，然後去坐火車。」

「不要！」我偏頭看著他。「宇航哥，我們兩個有分開超過十個月的嗎？」

「沒有。」

是啊，從我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過！「你一定知道這十個月我有多難熬！像拿著電鑽一直往我胸口裏鑽……」

「我也一樣。」他低低的說。

「我現在只想跟你在一起，不想跟你分開。」反正今天回去跟明天回去都要面對老媽這個超級龍捲風，那……我為什麼不多把握跟宇航哥相處的時光……多一刻是一刻啊……「你真的想我回臺北嗎？」

他歎了一口氣，「你明明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呀！「所以我不回去呀！」我笑了，然後把頭靠在他肩上，嘴裏咬著我的烤魷魚。

「鳳姐擔心你受傷。」

「跟你在一起我會受傷嗎？」

「不會。」宇航哥的聲音更低了。

「那不就好了。」我的腳晃呀晃。「我回去才會受傷吧！」媽一定又會打我！

「你一點都不怕我嗎？」宇航哥更低微的喃喃。彷佛他怕他自己的模樣……臉上有遲疑跟迷惑的表情。

但我聽到了。我湊到他耳邊更輕的說：「不怕。」

他伸手，與我十指交握，恍惚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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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東夜市超多人的！

我快被擠扁了！

我靠著宇航哥，光是一個東山鴨頭，我們就排了一個半鐘頭！？

「浪費我的時間！」

「你說很多人排一定很好吃。」

「我下次絕對不會為了食物排隊排一個小時以上！」我邊走邊吃我的東山鴨頭。「天呐！好好吃！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山鴨頭！」

「都給你。」宇航哥把他自己那一袋裏的鴨頭跟鴨脖子挑出來。

「不要啦！你也陪我排好久耶！」

「總比你又要我再回去排一個半鐘頭好。」

「呿！」我很不客氣的全部接收，看到我隔壁攤的宜蘭蔥餅，老闆把滿滿的三星蔥包在餅皮裏面……我又忍不住……

宇航哥的手指點點我的肩膀，然後－我朝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媽呀！又是長長一條人龍！？

「為什麼每一攤都在排隊呀！」

「所以這是羅東夜市啊！」

「厚！」

「走吧！」宇航哥拉著我，走向人龍的最尾端。「想吃就要認命。」

「我實在很氣我自己為什麼這麼愛吃！」

宇航哥大笑：「沒有你這種人，我爸的生意怎麼會好。」

「嘿對！」我白了他一眼。「我去趙爸店裏都吃免錢的。」我從來都沒付過帳，雖然媽跟姐也常念我，但是爸還不是一樣，爸都說硬給老趙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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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內衣店前面的時候，宇航哥說要幫我排隊買西瓜汁。呼，我松了一口氣。雖然我們下午很幸運的在旅館搶到一間雙人房，明知道今晚會跟他睡同一間房，我還是很害羞。

夏天這麼熱，我可沒辦法一件內衣穿兩天。宇航哥只抽走一張千元鈔，就把整個皮夾給我。我不能否認我還是有女孩子的虛榮心……顆……花男朋友的錢買東西是一件很開心的事耶！

我又幫自己買了件貼身衣物，結完帳走出店家的時候，宇航哥已經在騎樓等我了，他低頭看了一下手錶。

我走過去，他牽著我的手，溫溫的說：「九點多了。」

「嗯？」我咬著唇，心裏很緊張。

「現在去坐火車，還來得及。」他用眼神詢問我，我知道，他在給我最後一次機會。

「哦……好啊！」我的乾脆嚇了他一跳，但是我看到更多的是－失望！「我們先回房間拿你的行李吧！」

「嗯，好。」宇航哥深呼吸一口氣後，牽著我的手，走出騎樓。

「太可惜了，你沒去參加心怡的婚禮。」我邊走邊跟他聊天。

他喃喃：「太可惜了。」

「心怡的婚禮走鄉村風，好隨性但也好浪漫，我覺得最感人的是她跟她老公跪下來拜別父母的時候，我淚都飆出來了。」

「嗯。」

「要把自己生養了這麼多年的寶貝交出去，唉，好捨不得，可是我覺得她老公是個負責任又肯吃苦的人，我想心怡她爸媽也很高興她終於找到一個好對像吧！雖然她媽一直在哭。」

「嗯。」又嗯，聽得多心不在焉啊！

「我那時候就在想，我以後要生男生，不是因為我重男輕女哦，而是因為我希望我兒子娶一個寶貝回來陪我。」

「可是我喜歡女生。」

原來他還是有在認真聽啊！「不要！這樣以後你就會疼你前世的情人，沒那麼疼我了！」

宇航哥面無表情的臉被我的話逗笑了。「你跟你自己的小孩吃醋哦！」

我嘟著嘴：「為什麼不會……」

走著走著，我們很快就走到離羅東夜市很近的旅館。

「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拿行李就好了。」宇航哥放開我的手，拿出牛仔褲口袋裏的房卡。

「我跟你一起進去，我想上廁所。」

他揉了揉我的頭髮，笑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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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後，我換上今天晚上在夜市買的連身睡衣，坐在馬桶上，跟我的好友群組『蛇鼠一窩』傳Line。

我：『我好緊張。』

佳佳：『有什麼好緊張的。跟自己最喜歡的人做那件事你會覺得彼此更親密。』

咪咪：『別緊張，你可以先看A片。』

我：『我住的是商務旅館，哪來的A片！』又不是Motel！

心怡：『別說好姐妹不幫忙，來，我給你存在雲端的帳密，裏面有我老公的收藏。』

我皺了皺眉，手指繼續打：『我自己看？』

心怡：『你先挑一下嘛！』

佳佳：『對啊！而且你看了身體先熱起來比較好……處女第一次都比較難進入狀況。』

咪咪：『我也可以提供我的帳密給你，我在百度雲買了不少空間。』

我：『你不是也前不久才告別你的處女之身？就有收藏了哦？』

咪咪：『那是之前為了練習看的。』

佳佳：『有時候一個人看也不錯，我沒男朋友的時候就是靠這個度過漫漫長夜。』

我翻白眼：『色女！』

佳佳：『對，你都不色！你都不想跟趙宇航做！』

我咬著唇，貼了一個蛋黃哥扭身體的貼圖。

心怡：『你進去了沒？』

我：『進去了－好多資料夾！』

心怡：『你打開”電車篇“那一個，我上週末跟我老公看的那部電車癡漢……看得我好幸福。』

我：『我現在又不在電車上，而且，心怡，你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耶！』

心怡：『請你有點常識，超過三個月穩定期，還是可以履行夫妻之間的義務！』

咪咪：『不然你要不要view一下我的，我覺得”放學後的教室”也不錯~~順道說，這是郭熙明在Line的社團群組裏推薦的。』

我：『我現在也不在教室啊！』郭熙明那傢伙偏愛清純學生妹，他上次色膽包天放給我看的也是在學校！

佳佳：『處女真的很挑耶！好啦，我也來無私的奉獻，你先看一下這個有沒有feel，有的話我再把帳密給你。』

我打開心怡傳來的圖檔，貼了一個熊大怒摔莎莉的貼圖：『這個是女女！』

佳佳：『想說你沒經驗嘛！難道你要看男男的？』

我：『不要！』

咪咪：『女女！？佳佳，你可不可以寄給我，我男朋友一直都很想看蕾絲邊的。』

「小溪？」宇航哥敲門。「你……還好吧？」

「很好！」我喊了一聲，手指飛快的在螢幕上點字。『宇航哥在敲我門了啦！怎麼辦？』

心怡：『別看什麼A片了！黎小溪，你就放心把自己交給趙宇航，我認識他也很久了，他對你的呵護是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在床上一定也會非常疼你的，不要緊張啦！』

我：『嗯……』

佳佳：『對啊！我跟心怡從國中就覺得你跟趙宇航是遲早的事，我們一直很羡慕有一個這麼懂你、條件又優的男生對你這麼好，你太緊張的話，他也會有壓力吧。』

咪咪：『我是沒見過你的宇航哥，我想的是，他一直都念第一學府……會不會他也是處男？會念書的大部份都很宅。』

我：『不會吧！？』

心怡：『他不是交過女朋友？』

佳佳也貼了一個饅頭人萬分驚嚇的貼圖。

咪咪彌補：『《射雕英雄傳》裏面的郭靖跟黃蓉，也是處男跟處女，不也生了三個小孩。』

心怡：『他們不是只生兩個？郭芙跟郭襄？』

佳佳：『郭芙跟郭襄？《射雕英雄傳》裏面有郭芙跟郭襄嗎？』

我的肩膀無力的垂下……我確實是瘋了才會徵詢這三個狐群狗黨。

我：『去看《神雕俠侶》！郭破虜跟郭襄是龍鳳雙胞胎！再見！』書不好好念，連武俠小說也不好好看！

從A片到金庸……也只有我們這四個『蛇鼠一窩』的群組才聊得出來，就像第四台東森的寶傑哥的〈關鍵報告〉，能從子宮聊到外太空吧！

我關掉手機，深呼吸一口氣。沒關係，反正今天白天我走得腳很酸，今晚好好補眠，來日方長，我跟宇航哥多的是第一次親密接觸的機會！宇航哥那麼會念書，他學東西很快的！

我打開浴室的門，一顆心臟咚地跳了一下，宇航哥就站在門口，他盯著我，那眸子深的探不到底，我有點臊熱不安，呐呐的才要開口，宇航哥便伸手，輕輕貼上我的臉頰……我好怕他發現我臉頰燎燒的熱度！

「你嚇了我一跳。」他溫柔的說。

「哦……」

「不是說要回臺北的嗎？」

別明知故問呐……「我、我、累了……」別結巴~黎小溪！「想、想想……睡覺了！」

他看著我，深深的看著我，看得那麼深……我真怕他看出……我那騷動成一團春泥的熱望。我別開視線，抗拒他的探測。「我先睡了！」我繞過房間內的雙人床，走到床的另一側，然後將自己一整個窩在鼓起的被窩內……噢，是的，我是有一點害怕宇航哥了……我緊閉著眼，咬著唇，身子微微的發抖，我的心臟依著相同的頻率，也在微微地顫抖著……上一次在高雄，我不確定宇航哥對我的心意，因此我雖然有想像、有期待，卻不感到害怕，可是這回……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感到懼怕了呢？

有一種我的世界就要變成不一樣的感覺！像是向來固守的世界，就要有一個外來者闖入，與我共同分享；甚至是探索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他會把我變成什麼樣？他會把我的世界變得怎麼樣？他會徹底顛覆我一直以來所熟知的一切嗎？

宇航哥進去浴室了。我把頭從棉被裏面伸出來，看著緊閉的浴室。我不是遲頓的，今天宇航哥看我的眼神那麼的灼熱、那麼的熬煎，我彷佛都能看到他體內燃燒的火了……我知道我的情人渴望我，他的欲望這麼坦白，我看得出來、感覺得到！宇航哥在想什麼，我是知道的！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害怕，人在面臨變數的時候，害怕是自然反應吧……因為你不知道下一刻你的世界將變成什麼樣子！？

我轉過身去，怕待會宇航哥從浴室出來視線與他對上。我盯著拉上窗簾的窗戶，還是把窗簾拉開比較好，把窗戶打開，讓晚風吹進來，我的胸口才不會一直有股悶悶的壓迫的感覺。但是如果我去打開窗戶的時候，宇航哥剛好從浴室走出來，那我怎麼辦？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我覺得裝睡會比較好。

也許我還沒準備好……哦，不，也許是因為我是第一次所以感到害怕……也許我今晚的確應該回臺北……也許宇航哥其實也跟我一樣緊張……也許……也許……在好多個也許侵佔我的思考時，我聽到宇航哥打開浴室門的聲音！

我緊緊抓著棉被，背對著他。我聽到他的腳步聲、聽到他倒水的聲音、聽到玻璃杯放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聽到打開冰箱的聲音、聽到關上冰箱的聲音、聽到電視打開的聲音、聽到電視傳來新聞播報的聲音、聽到酒駕肇逃的新聞、聽到男藝人大腸癌過世的消息、聽到我聽不懂的英文(我想是宇航哥轉檯了)、聽到槍戰聲、聽到有人講鬼故事(我想宇航哥又轉檯了)、聽到有人玩碟仙被附身、聽到泰國養小鬼遭到反噬、聽到瞬間沒聲音(我想他把電視關上了)、聽到遙控器放在床頭櫃上的聲音、聽到宇航哥歎息的聲音－然後－燈暗了！

為什麼關燈！？為什麼！？我將棉被揪在胸口，止不住地發抖，拉尖耳朵，因為旅館離羅東夜市很近，我們的樓層在八樓，但是我還是能隱約聽到樓下的人車聲……我感覺到宇航哥鑽進被窩……然後……然後……

沒然後。

時間靜止了－空氣凝結了－只剩下我的心－它不停不停地狂跳－哦，別跳得這麼猛！別跳得這麼野！宇航哥聽到了怎麼辦？

睡覺吧！睡覺吧！睡覺吧黎小溪！

哎~~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我心裏在歎氣，我是有一點失落的……哎……不能否認~~有句老掉話的話是這麼說的：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啊－但是現在想來實在是前人的經驗之語！我眼皮有那麼一點重了……我閉上眼……

突然－

宇航哥伸長手臂環住我的腰！

我倏地睜開眼！從半夢的竹籬硬是被他拖了出來！

他一使力，將我從他懷裏帶去！

這是宇航哥的身體！？我全身僵硬！多麼陽剛多麼堅硬的線條啊！我感覺到背脊緊緊貼在他胸前。「小溪……」宇航哥將臉埋進我發間，我每根頭髮都活了！它們好敏感的柔蕩！「我不敢相信會有這一晚……你也想像不到這樣的夢在我夢裏出現過多少次，你知道我在夢裏……我是怎麼樣撫摸你的嗎？」

像現在這樣嗎？我的身子蜷曲了起來，在宇航哥的手滑過我的小腿肚、我的大腿……我的大腿甚至可以感覺到他指紋的每一條紋路……彎曲的漩渦、鏍旋紋……我的呼吸……羞恥的加快了呀……

「你還記得你高職考科大的時候嗎，有一天下午，你說……當你很愛一個人的時候，怎麼可能會不渴望跟對方合而為一……小溪，我清清楚楚記得……」宇航哥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他那貼著我耳朵的嘴唇好燙……我的心跳得更快了，彷佛這個胸腔箍不住似的，在他濕濕熱熱的輕咬我的耳垂時……

我記得，我還說過~我很喜歡看到我的愛人非常渴望我的眼睛，我會很喜歡看到他充滿壓抑的神情；我還問他：宇航哥，難道你不喜歡看到你女朋友想跟你make love的表情嗎？~哎~是啊！宇航哥，我渴望你，我的身體……在冒汗啊！睡衣彷佛都被濡濕了……宇航哥發現我沒穿內衣了吧，因為剛剛我把長長的頭髮撥到胸前，但是現在他發現了吧？

「那一天，我第一次，對你產生幻想。我想像在你白色的制服下……你穿的內衣……」他發現了，用他的手代替他的眼睛！我忍不住……曖昧的……輕輕的……逸出一聲我想也沒想過會從我嘴裏吐出的－呻吟！？

「在黑色百褶裙下，」他的手隨著話語所到之處，「你穿什麼顏色的內－」別說了宇航哥！我轉過身去，吻住他讓我軟成一灘水的嘴唇，雙手勾住他的頸項，將我吟逸的聲音傳遞至他唇內！

我不需要看A片，我的情人會教導我，他的愛撫喚醒我身體的記憶，我記起來了！我記得我愛過他，我記得自己如何愛他，我記得我前世是怎麼讓他進入我的世界……

我的宇航哥，我究竟在什麼時候愛上你，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是在久遠以前，穿越時間的經緯；我愛你，在你面前，我不需要假惺惺、我何必苦苦壓抑！I love you with my soul and body~~

宇航哥，我愛你，儘管來取吧！取你該取的，我給我該給的……也要我該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