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字如嵐

“Are you my little girl? Have you figured out who I am? Pls do not lose your control,

什麼意思？』……心怡看我心情低落，她用手拍拍我的屁股。『我倒覺得那可不一定，他不是也回了你好幾句英文

』我洩氣的趴在佳佳床上，把臉埋在枕頭裏面。……『也對啦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啊！』佳佳繼續說：『人家是台大的耶，現在很多女生長得又漂亮又會讀書，這種才貌兼備的女生他不知道在學校看了多少。』

』我好難過。『宇航哥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是因為……他沒吻我……『所以

『不過就算有錯，依趙宇航的程度，他應該也知道小溪的意思吧？』佳佳猜測。

『沒錯啊！』I think I lose my control……now…… I want you to kiss me again…..this time… … you first……『怎麼可能？』我反覆推敲那句英文：

『黎小溪，就是因為你說英文的關係！』心怡斷言：『你不要以為你考上北商大英文就變得很好了好嗎！當時你是因為小護士的刺激跟趙宇航的鞭策，才憑著一股蠻力跟考運摸上北商大！你想要他吻你，幹嘛不說中文啊！你的文法一定有錯，所以你的宇航哥聽不懂！』

讓我很想很想很想靠近自己喜歡的人！……『是啊！』我這人本來就是有話直說型，藏不住任何秘密，雖然我在進新訓中心門口前下定決心要當好妹妹的角色，不想造成宇航哥的困擾，但是，當我靠近宇航哥的時候，就是有一種根植在我體內的生物本能，不斷不斷地控制我、擺動我、催刺我、刺激我

？』kiss『你不是跟他念了一串英文？』佳佳張大眼睛。『不是還說什麼

平靜的像我們眼前的那片大海，在藍天豔陽下，靜靜的閃爍。……沒做什麼。」什麼都沒做……我噘著嘴，回想。「他

他有做什麼嗎？』……趙宇航的反應。』心怡非常興奮的將臉貼近我：『他看到那種香豔刺激的畫面後……『我比較有興趣的是

『這還沒什麼哦！』那她是做過多少次了啊！一副很司空見慣的樣子。

『厚，這有什麼。』佳佳一臉我大驚小怪。

』我說不下去了！……她竟然把手伸到……『我瘋了嗎！你們知道那個女生多誇張嗎！她

有沒有摸？』……狗友－心怡則摟著我，一臉很色的問：『那你

豬朋－佳佳拍著我的肩，眼角還給我噙著淚：『小溪，你總算長大了！』

兩個國中死黨，然後窩在佳佳的房間裏，一邊吃肯德基，一邊討論我的第一次高雄懇親之行。call這種丟臉的話，我當然，只能跟我那兩個豬朋狗友說。當天從高雄搭高鐵回來臺北後，我就急

……媽呀！我真的

想伸手撫摸宇航哥的身體！？……發瘋的想像那個女生撫摸她男朋友一樣……渾身都很不對勁！害我……克制一點啊我的心跳！為什麼這種十八禁的畫面會緊緊吸住我的視線！還害我……克制一點！克制一點~~~我看了都替這兩個曠男怨女感到害臊！厚

可惡！大白天的，又是在人來人往的觀光景點，他們兩個好不好意思啊！……那天在旗津海邊，那一對情侶真的很可惡，在我跟宇航哥面前又親又抱的，我還看到那個男的伸鹹豬手進到那個女生的衣服裏面……我前天從高雄回來，但是前天跟昨天晚上他都沒打來

宇航哥說晚上七點以後可以去排電話，他說排得到的話，會打給我。

我坐在客廳裏，守在電話旁邊，除了尿急到一個不行，否則我一步也不敢離開沙發。bcz I will lose my will……I’m trying to be chill……please……”在我意亂情迷的時候，宇航哥這麼對我說。

『他幹嘛一直說請？』佳佳翻白眼。

還好我有宇航哥，不然我的英文一定跟她一樣破。『那是拜託的意思。』

『厚~~怎麼這麼麻煩！還一直will！英文真的很討厭！跟台大交往有夠累。』

『趙宇航在說什麼？』心怡的英文程度跟佳佳不相上下……的破。

但是就算我搞懂每個單字的意義，我卻還是搞不懂這裏頭真正的涵意……我覺得它們曖昧不清、晦澀難解……我所看到的不是我所看到的……媽呀，我在繞口令！？

我突然記起那個硬是給我五十九分的國文老師，期末考四題申論題中的其中一題：『請解釋《莊子．外物》篇中〈得魚忘筌〉的意思，並以現實生活舉例之。』

不要拘泥於文字，且得意而忘言……


*********************************************************************

但是我想破頭也想不出這背後有什麼涵意！

該死！可惡！媽為什麼不把我生得聰明一點！

我就是覺得他的話怪怪的，但就是說不出哪裏怪！

我手裏揣著的手機忽然震動大響，我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趕緊接通：「喂？宇－」

『寶貝~~』

剛才瞬間加速的心跳緊急踩煞車，「寶你個頭！」我大叫：「郭熙明，我說過晚上六點以後不能打電話給我！」

『你只說不能打電話又沒說不能打手機，寶貝~』

「都一樣！」這個校園風雲人物為什麼這麼黏人、這麼死皮賴臉啊！「不准打給我！電話跟手機都不－」

在我發飆的同時，電話響起，是正在看韓劇的媽接起來，我看到，立刻把我手機丟到沙發上，飛撲過去，接過媽手中的聽筒：「喂？宇航哥－哦，姑哦，有，嗯，有，媽在，等一下。」

媽坐在沙發上，雙手插腰的瞪我。

「媽，美恩姑姑找你。」我萬分沮喪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把話筒還給媽。

媽一把把電話搶過來，眼睛還冒火的瞪著我。

我這時候如果叫她長話短說的話，媽一定想踹死我。我摸摸鼻子，拿起落在沙發上的手機，走到餐廳，看著媽講電話。

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正準備接起來，螢幕顯示還是郭熙明那個混蛋！我咬牙切齒，直接按拒接，我罵他也會占住我的手機線，這樣宇航哥打過來怎麼辦！

好不容易媽把電話掛了，我默默的慢速飄移離客廳電話最近但是要離老媽最遠的一個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電視裏的韓劇正在播放憤怒的媽媽拿著雞毛撣子追打兒子的畫面，因為，她兒子讓他公司的一個女生未婚懷孕……

「我女兒要是敢沒結婚就大肚子，我才不會拿雞毛撣子，這麼小支，打怎麼會痛，」媽媽雙眼眯了起來，聲音從她的齒縫擠出來。「我一定拿掃把！」

這部劇我的大學同學咪咪有在追，她有時會在我身邊用手機看，因此我略知一二。「那個民俊為什麼一定要聽從家人的安排相親結婚？恩靜從一進他公司打工，民俊就被她善良又吃苦耐勞的個性吸引，他就是喜歡恩靜啊！」

「再怎麼喜歡也要徵得家人的同意才行，怎麼可以先上車後補票。」

「他媽那個暴君的樣子，你覺得民俊有可能說服得了他媽嗎？獨裁、專制、脾氣差又老古板……看了真的很討厭！」我發自內心的說，但是絕沒有想影射誰。

可我也感覺到老媽帶有一點點兇狠的視線朝我射過來，我立馬閉上嘴。

「沒有當過媽媽的人罵得很順口嘛！民俊他媽媽為什麼反對他跟恩靜交往，因為恩靜的家庭背景那麼複雜，爸爸是煙毒犯，她媽媽為了養她又在酒店上班，你說民俊他媽媽會不會擔心恩靜是另外有什麼企圖才來接近民俊？」

「恩靜她爸是她爸，又不是恩靜！而且我覺得恩靜她媽媽很偉大耶！她是被現實所逼才會去酒店上班，一個女人要養大小孩不簡單耶！」

「那是因為我們是觀眾，才會知道恩靜跟她媽媽是什麼樣的人，但是你設身處地站在民俊他媽媽的立場想想，民俊他媽會提防恩靜是母親的本能，因為她很愛她兒子，她希望她兒子幸福！」

「她如果真的很愛她兒子，她應該傾聽她兒子內心的聲音，他真心愛的人是恩靜，只有跟恩靜在一起他才幸福快樂！她為什麼要一味的否定恩靜？為什麼不試著給恩靜機會？」

媽緊閉著嘴巴兇狠狠的瞪我，可我有說錯嗎我！

「黎小溪，你嘴巴這麼會掰，為什麼國文會被當？照理來說，會講一大堆似是而非的道理的人，應該也很會寫作文啊！怎麼你的國文會是五十九分？」

厚！講輸人就這樣翻臉！我明明就在跟她討論劇情，她為什麼要扯到我的成績？媽每次都這樣，很愛東拉西扯。

「還有，你現在在演哪一出我真的看不出來耶！」我真的很後悔剛才幹嘛跟皇太后口頭爭辯韓劇的劇情，民俊跟恩靜被拆散關我屁事啊！我那麼多嘴幹嘛，害媽現在完全把矛頭指向我。「你跟那個郭什麼的交往我還沒說你，可是從宇航去當兵以後，你整個人就變了一個樣，無緣無故就歎氣，有時候還會喜歡聽我愛聽的哥，我最氣的就是，」媽的手指著我，臉色猙獰：「你為什麼老是幫那個杜曉飛說話！」

難怪我腦筋不好，不會念書，就是遺傳到媽的沒邏輯，她的問題跳來跳去，一下是郭什麼，一下是宇航哥，一下又跳到杜曉飛身上，啊我是要回答哪一個？

「說啊！你最近就一整個怪！小溪啊，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依賴宇航啊，就像你念書，一定要宇航逼，你才能過關嗎？你念書要為你自己念－」

「根本就是為你念……」我嘟著嘴碎念。

「你說什麼？」

「沒啊！」

「還有杜曉飛到底是給你什麼好處？他拿什麼賄賂你讓你站在他那邊？」

「我才覺得你很奇怪好不好！杜曉飛長得帥－」

「長得帥能當飯吃哦！」

「是不能當飯吃，但是看起來賞心悅目。」

「你再給我一句來一句去－」

「那你就不要問我問題啊！」全天下最無理的就是女人了！有夠任性！厚，我絕對不要變成媽！……(好，我有點心虛了，我對某人好像也是這樣……)

「反正，我警告你，不要在你二姐耳朵旁邊搧風點火，我也不想再聽你幫杜曉飛說任何一句話，也不准幫你二姐掩護－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常常揪著你二姐出門，其實是讓她去見杜曉飛！以後不准了！聽到沒有！」

我吐了一下舌頭。還以為我掩護得很好，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還是難逃虎媽的虎眼。

「還有，」媽將屁股挪到我身旁的空位。「你－黎小溪－不可以這樣子玩弄宇航！」

玩弄！？「我哪有玩弄宇航哥！」

「宇航人很好，但是你也不可以對他使手段。我們兩家多久的交情了，你爸說，千萬不可以因為你毀於一旦！」

「媽，你在說什麼啊？我哪有對宇航哥使手段？」天地可鑒－我對他再真心不過了！拜託，是……是宇航哥不領情好不好！

「你交了男朋友，卻還追到高雄，天天在這裏給我守電話－現在是怎樣？好像你男朋友不是郭什麼，是宇航！」

郭什麼只是煙霧彈好嗎！我根本不喜歡郭熙明，而且，我認為郭熙明一點也不喜歡我，我只是他收集的女朋友之一，應該是被他歸檔為『野蠻女友』那一個檔匣；而我會挑他當煙霧彈，只是因為他長得帥，又愛黏我(加上他是真的很會玩啦)，我才會想說跟他在一起瘋~~就可以忘記很多事……忘記被宇航哥拒絕的痛！

「宇航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成熟懂事又認真，你看他什麼時候讓老趙操過心？就跟你大姐一樣優秀一樣乖，所以我不准你欺負他！」

「媽，你一定很希望我跟宇航哥交換厚？我去當趙遠山的女兒，他來當你許鳳儀的兒子。」我從來沒聽媽這樣稱讚過我。

媽瞪我，然後巴了我的頭一下。「又在說蠢話！」

「厚！很痛耶！」

「宇航來當我兒子那我有什麼成就感！」我媽笑道：「小孩每個都比我聰明，那有什麼好玩的？每一個都獨立的能處理任何事，那我日子過起來多沒勁！」

「所以你還是很愛我這個麻煩精的對不對？」我笑著抱住她撒嬌。

「一點點啦！」媽沒掙脫我大大的擁抱，不過，她拍著我的手臂，說了讓我不是很開心的事。「我從前偶爾會擔心，讓你天天往宇航家跑，到底是對還是錯？宇航是個男孩子，你又傻傻的，他要是欺負你，那怎麼辦？而且是我們兩個老的允許你去的，真的發生什麼事，我們怎麼幫你討公道。」

「媽，宇航哥不會欺負我。」我鬆開我的手臂，噘著嘴。「我也不像你說的那麼傻。」拜託，郭熙明好幾次都想偷摟我的腰，或是摸我的胸部，我都狠狠的給他打回去，防患於未然，我哪這麼笨，平白讓人吃豆腐。

「對啦！你爸也這麼說，他說我們家小溪不要爬到宇航頭上就阿彌陀佛了，他怎麼可能欺負你。」

「那你就不要擔心啊！」

「可我擔心的是你啊，你又沒談過戀愛，成天對著宇航，我擔心你會對他產生幻想。小溪，你還小，生活環境不是學校就是家裏，看的人真的太少了－」

我忍不住打斷媽的話：「媽，如果知道天空是藍的，又何必要環遊世界？」

「什麼意思？」媽的優點就是不恥下問。

「我不是要談很多次戀愛，才能懂怎麼談戀愛，我又不是要當戀愛精，為什麼要遇到很多男人？對的人，這輩子只需要遇到一個，真正的愛情，這輩子只需要談上一回，這也就足夠了不是嗎？」我最討厭的(也就是讓我以一分之差飲恨的)那個國文老師說過：「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與其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又一個不對的人身上，我寧願跟唯一的對的那個人共用最美的時光。媽，當我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我才發現，時間過得好快哦！我覺得人的一生好短暫，我好想好想跟那個人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要分開……」

媽看著我，我以為我又要被她罵了，沒想到，她居然抱緊我，好溫柔的凝視我：「我們家小溪真的談戀愛了耶！那個郭什麼真厲害，收服得了你！雖然我有點捨不得，但是談戀愛可以讓一個人成長哦，你開始學會分享、體諒、照顧另一個人，你也能從對方身上得到愛的回饋。」

「媽，其實我跟那個郭什麼真的沒什－」那個『麼』字都還沒出口，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推開抱著我的難得很溫柔凝睇我的老媽，想接起手機，但是看到來電並沒顯示電話號碼，這時胸口一把無明火熊熊的燒了起來，這個郭什麼最會來這招騙我接電話~~~

我沒有辦法再忍耐了，接起來就厲聲大喊：「郭熙明，我－」

『是我。』宇航哥溫溫的聲音傳來。『不是郭熙明。』

「宇航哥！？」我跳了起來，一顆心瞬間變得無比柔軟，比棉花糖還甜還軟。

老媽再度惡狠狠的瞪著我，我抓著手機，三步並兩步的沖進房間，關上房門。

『在等郭熙明的電話嗎？』

「不是！當然不是！」我好怕他掛電話，急的眼睛都紅了。「我……我好想你。」

宇航哥在電話那一頭沉默了……

他不喜歡我這麼說嗎？對厚，我不能太明顯表達我的愛意，宇航哥不愛我。我趕快補救：「我爸也很想你，我媽也很想你，我二姐也很想你，我三姐也很想你，佳佳也很想你，心怡也很想－」

『我也很想你。』

我的淚水嘩地掉了下來。「你……吃飽了嗎？」

『嗯。』他輕輕的回應我。『你呢？吃飽了嗎？』

「嗯。」我吸了吸鼻子，我突然瘋狂地想念從前跟他一起吃飯的日子。

『下次懇親記得帶微積分課本來。』

「好！那你有想看什麼書嗎？要我帶過去給你嗎？」

『不用了，我那天下新訓都有帶來。』

「呵呵，對厚，你跟我不一樣，你的事你自己都會打理好。」

我聽到宇航哥在手機那一頭發出笑聲，為什麼我從前從沒發現他的笑聲這樣悅耳、這樣動聽？為什麼要等到他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多麼喜歡聽到他的聲音？

『後面還有很多人在排隊，我先掛了。』

「宇航哥！」我好想好想鑽進手機裏面，隨著行動電話基地台發射的電磁波，飛到他身邊。「那你明天還會再打電話給我嗎？」

宇航哥停頓了一兩秒，他反問：『你很希望我打給你嗎？』

我想也沒想：「當然！」

宇航哥也很乾脆。『好。』

「等你……的電話。」

『嗯……Bye。』

然後他先掛了，我聽到手機掛斷的嘟嘟聲，心臟揪了起來，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又拔掉我淚腺的栓塞，淚又掉個不停。

我最近好會哭……因為你都不在我身邊……我拿起書桌上立著的桌曆，離下次懇親還有十天……宇航哥，我好想你哦，沒有你的臺北……一直在下雨……我的臉、我的心、一直在下雨……我想去高雄找你，我不想待在沒有你的臺北……宇航哥，你可以愛我嗎？像我愛你那樣的愛我……因為我還好年輕，雖然我快十九歲，可是如果你不愛我的話，那我接下來的人生每天每天都會下著綿綿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