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字如嵐

我看著跟我同寢室的幾個男孩子，正窩在一起，討論等一下懇親會放風後他們要前往一處『神秘』的地方。

「趙宇航，」一個大專兵跑來我身邊，一臉雀躍。「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我都還沒開口，另一個新兵拉大嗓門：「拜託~趙宇航有女朋友了，他才不需要跟我們一起去。」

我整理我的行裝，笑而不語。

「對呀！上次懇親會有看到，他女朋友超正的。」這群沒有女朋友的年輕男生，對軍中同袍的女朋友都很好奇。「那你們等一下會去禦宿、康橋還是八五大樓？」這三處是休息或住宿的旅館。

「八五大樓太遠了~~」有人解放的大笑：「車程讓人受不了~~啊~~」

「可是禦宿的隔音不是很好，」又有人湊了過來，誰說當兵生活很無聊，我們這群大男生湊在一起，是很會替苦悶的日子加料。「我上次跟我女朋友去的時候，一直在跟隔壁房的比賽！」

我笑著想制止：「喂！」葷笑話是軍中必備，就像鬼故事。我曾經想解釋我跟小溪的關係，但是我發現當我一開口，馬上會得到更嬉謔、更有顏色的回應，所以最後我乾脆不解釋了。但是我不得不說，小溪讓我很有面子。在軍中，女友的來訪或來信也是一種競賽，這一雙雙年輕的火燙的熱情的眼睛，都在評比誰的女友臉蛋最正、誰的女友身材最火辣、誰的女友聲音最嗲……據聞小溪拿到的分數高達九十九，榮登第二名的寶座，會輸給第一名的原因有兩個是……一，是她的穿著太保守，不如懇親女神的暴露；第二個原因……我很質疑它的真實性，我懷疑那純粹是男人過度膨脹的虛榮(不過我也很不齒會把那種事拿出來說口的男人)。

「可是……」坐在我床上的一個同梯很苦惱很彆扭的說：「等一下那個……真的不會得性病嗎？」

頓時整間寢室哄堂大笑，我也忍不住大聲笑了。當兵遇到的人，跟我平常在學校或企業實習遇到的人都不一樣，大家從臺灣各地聚集在一起，不同的生活背景與人生經驗互相交流，讓我的眼界拓寬不少。這些各色各樣的有趣人物，如果我沒有來當兵，是遇不到的。

坐在我床上的那個男孩讀汽修科，高職剛畢業，決定先來當兵，退伍後就要到父親朋友的車廠當學徒。還很年輕，才十八……還是處男。

「處男真的很麻煩，就跟處女一樣，明明我都戴了保險套，還一直問我會不會懷孕，問到我都沒力。」另一個比較年長的同袍，他住基隆，家中事業就是出海補魚，所以抽中海軍他覺得是上天註定，註定他以後也是要跟著父兄出海抓魚。

「哇~你很幸運耶~」有人伸出拳頭撞了他的手臂一下。「現在要遇到處女多難啊！你還不感恩！處女~~比處男可愛很多啊~~~」

「喂，台大的，」有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勾住我的肩膀，笑道：「真的不跟我們去見識一下哦！跟你女朋友是完全不同類型的~~」

「不用了，你們去就好，回來再跟我說你們這趟『神秘之旅』的探索歷程。」我笑著，看了看手錶，快八點了，小溪應該已經到新訓中心門口了。

「這麼專一哦！」那人取笑。

「廢話，女朋友那麼正那麼可愛，是我我也專一。」

「我先去餐廳了。」我迫不及待想離開寢室，但是臨走之前，我還是走到我床邊，手按了按處男的肩頭，發揮我的同袍愛。「不要緊張，加油！」

「媽呀~~~~」

整間寢室笑聲如雷。

「趙宇航，記得，禦宿的隔音效果很差，我們康橋見！」有人在我身後大喊。

我踩著步筏，充耳不聞身後戲謔的哄堂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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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我特別在電話中吩咐小溪，不要再帶著一堆瓶瓶罐罐從臺北下來，一路舟車勞頓的拎著一大堆食物，多辛苦！我想到就心疼。

結果她還是拎了兩包麥當勞。「團裏的姐妹說怎麼樣都不能兩手空空，不然別人會覺得你很可憐。」

「為什麼？」我拿著兩包麥當勞，走到餐廳一隅的空位，坐下。

「人家會覺得你女朋友很不懂事啊，來都沒帶伴手禮。」話說完，小溪頓了一下，她咬著下唇懊惱……她應該也覺得自己說錯話，但是這個小溪，有時候，她的話通常會比她大腦運轉的更快，我瞭解。

「反正你就吃啦，問那麼多幹嘛！」

我笑了一下，不想逼她了，然後我把吸管插進去飲料的白色蓋子，遞給她。

「我把這禮拜最新的壹週刊帶來了，有一個可能跟你比較有關，有軍官戴阿帕契直升機的頭盔去酒店。」我看著小溪把八卦雜誌從背包裏面拿出來。

是哪裏有關？我邊咬著麥當勞的早餐邊想(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麥當勞的滿福堡，是小溪喜歡)，她指的是同樣都身處軍營還是上酒店？應該是前者，因為我對那種聲色場所沒興趣。

「還有……又有女明星未婚懷孕了……」小溪在我面前一邊啃她的滿福堡，一邊翻閱壹週刊。「我是為了你才買壹週刊，結果帶回家被我媽看到了，她坐在馬桶上面看……」

咳……我們現在正在吃早餐！

小溪聽到我的咳嗽聲，抬起頭，吐吐舌頭，笑道：「對不起，對不起！反正她從廁所出來以後又霹靂啪啦的念了我一頓，好像未婚懷孕的人是我！我實在是有夠衰，可是未婚懷孕真的有那麼嚴重嗎？為什麼不能好好祝福他們？他們都成年人了！雖然我的國文老師用59分當我真的很可惡，但是後來我發現他其實在課堂上教了我們很多很寶貴的東西！就像我記得他有一次講《荀子》〈正名篇〉的時候，好像就提過……性者天……情者性……嗯……性者天……」

我盯著她，給她時間儘量的回憶，但是當我聽到她又再一次重覆性者天的時候，我就放棄了、開口了，因為就算在這裏待到三點收假，她一樣、絕對是記不起來的。「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質也，欲者情之應也。以所欲為可得而求之，情之所必不免也。」

「宇航哥，你真的太厲害了！」小溪目瞪口呆的看著我。

「小溪，這是荀子名篇名句，大一國文必讀。」

「嘖……」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情』是人之所以為人的根本，『欲』又是這個根本的正常反應，對吧？」

「嗯！」小溪用力的點了一下頭，然後一臉崇拜的看著我：「宇航哥，你的記憶力真的超強，你離大一已經很遠了耶，居然還記得。」

「小溪，」我趁機機會教育，順便放下手中很難吃的滿福堡。「如果你上課認真一點，你到我這個年紀，一定還會背這種流傳千古的名言佳句。」

小溪又嘖了一聲，皺著眉頭。

『告訴你一個神秘的地方，一個男人們的冒險天堂~~~』

不妙！當我聽到一陣歌聲傳進餐廳時，我不動聲色的把桌上的早餐收進麥當勞的黃色紙袋。

「趙宇航，你還在這裏吃早餐！？我以為你是直奔康－」不遠處，一個我熟悉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是那個遇處女還不感恩的漁夫之子！

「小溪，走了！」我不想讓小溪聽到比麥當勞紙袋更油更髒更黃的笑話……那是屬於我們男人之間的笑話。

「可是都還沒吃完……」我把小溪的手拉起來，站起身。

「去外面再吃，快走。」

「哦。」小溪站了起來，背起她的背包。

「哈囉，九十九分！」

「宇航哥，有人在跟我揮手耶！」

「走了。」我推推小溪的肩膀，催促她快起步，軍中班長在前面看，我不可以牽著小溪的手快逃。昨晚晚點名時，班長還特別交代，懇親日時跟家眷會面不可有逾矩的行為，否則一律銷假處份。

「宇航哥，你們軍營裏面是不是有比賽？」小溪跟我朝著新訓中心的大門口走去，邊走她邊揚起頭問我。「你拿九十九分哦？」

是你拿的。我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然後遠遠的，我看到懇親女神從新訓中心門口迎面走來。不愧受封為懇親女神，她，真的，很敢穿。

她跟我們擦肩而過的時候看了我一眼，小溪還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然後，一群阿兵哥騷動了起來。

「太扯了吧……宇航哥，懇親可以……可以穿比基尼？」小溪匪夷所思的睜大眼。

我忍不住笑了。小溪的形容很妙，她當然不是真的穿泳裝來懇親，而是她的牛仔短褲短到可以看到臀部的微笑線，上半身穿了一件肚臍以上的白色小可愛，小可愛裏面則是一件非常搶眼的黑色蕾絲胸罩，還有，她有臍環，而且，她是34E(我發誓我沒有特別去關注她的胸圍尺寸，這些，都是同寢室裏的阿兵哥推測出來的結論)。

「你有沒有看到她的紅色內衣？」

「不是黑的嗎？」我說完立刻停下步筏，非常後悔，怎麼會中計？小溪在套我話！

小溪停下腳步。「要不要回頭去確定一下黑的還是紅的？」

小溪說話聲音的細微變化，我一耳就聽出來。「沒必要。」

「剛剛那女的還跟你拋媚眼。」她站在原地，雙手環胸，就是不肯輕饒我。

「沒有。」她只是看了我一眼。通常，稍有姿色的女人，都希望成為眾星拱月的那個月－這是一種慣性定律－她看男人不是對她看的客體有興趣，而是客體的興趣才能令主體感興趣。

「明明就有。」小溪在拗了。

「你不是專程一趟下高雄來跟我嘔氣的吧？」我哄她。「我帶你去夢時代看電影，上次你說想去。」

小溪看了看我，嘟起來的小嘴慢慢變平變彎。「我還要坐摩天輪。」

「好。」我看著我的Little girl，突然喜歡生活在高雄的天空下，這裏只有我跟小溪，沒有別人、沒有臺北的父母家人、沒有她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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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動畫片『馬達加斯加3:歐洲大圍捕』，我們兩個在勝博殿吃完小溪愛吃的日式炸豬排，便窩在地下一樓的星巴克溫習小溪的微積分。

「宇航哥……」

「嗯？」我正很專心的回想我大一修的基礎微積分。

「禦宿在哪裏？」

什麼！？我抬頭。我在看她的微積分課本，她在滑手機。「你為什麼問這個？」

「哦~~就……我Line群組裏的姐妹說下次你們放三天的懇親假，她們要直接住在高雄……跟男朋友在高雄玩。她們說要先訂房間，問我要不要一起？」

小溪看我緊皺著眉頭沒說話，然後她滿臉通紅的辯解：「宇航哥，你不要誤會，是佳佳跟心怡說她們也想來看你，順便在高雄玩，所以我們是計畫訂一間四人房，剛好另一個群組在討論禦宿，所以我才問你的。」

「她們是想來高雄玩，順便來看我吧。」

「呵呵……」小溪乾笑。「都一樣啦。」

「我的懇親假不是要……」我的手指輕點桌上的微積分課本。

「那玩兩天一夜就好。」

「你確定最後一天收假日你靜得下心來念書？」就算她說能，我也對她那兩個國中死黨沒抱多少信心。

「可是我好想玩哦！除了國中跟高中畢業旅行，我都沒有在外面過夜，就不能讓我脫離一下家人的魔掌嗎？」她雙手交握，做出少女的祈禱的樣子。

「你是生活在什麼地獄裏面嗎？」

「宇航哥~~~」她哀求。「人家就是想脫離家裏人的控制嘛！厚，你都不曉得，最近家裏的氣氛因為杜曉飛跟我二姐變得很糟，媽動不動就買麵筋，不然就是把氣出到我身上，你看她連壹週刊報導女明星未婚懷孕都可以念我念一整天，你就知道我最近的生活有多水深火熱了！」

她的撒嬌就是撒賴！但是我向來就抗拒不了，更何況她說的這麼可憐兮兮。「只有你們三個女生在高雄我也不放心，可是我已經快一個月沒看到我爸，下次好嗎？」

「可是我每天都有去看趙爸啊，我爸每天也都去趙爸店裏……」小溪很哀怨的囁嚅。「每次懇親趙爸都說派我作代表就好了，他在臺北很好，沒……沒有很想你啊……」

我手支著頭看她，小溪就是小溪，還是個愛玩的小孩……很少有父母不思念離家的孩子的……哎……我則是個不孝的孩子，我居然……

「好吧！那你訂兩天一夜兩個房間，我單人房就可，可是第二天中午我們就要坐高鐵回臺北。」小溪的要求不斷在我腦海裏放大，蓋過父親的影像。

「OK！」小溪馬上笑顏逐開，她的手指在手機螢幕迅速滑動，看來是要跟她那兩個國中死黨傳達任務達成的訊息。

「還有，」我特別叮嚀：「不可以是禦宿！」

「為什麼？」小溪抬頭看我。

為什麼……小溪不好唬弄，但是我認真騙一下，偶爾還是可以勉強過關的。「因為，聽說那裏鬧鬼。」

「是哦！？」小溪睜大眼，縮了縮脖子，點點頭。「好，那我叫心怡跟佳佳趕快幫忙找別家的。」

「嗯。」我低頭看了手錶一眼：「一點了，小溪，坐完摩天輪我送你去搭高鐵。」

「不用啊！我送你回去新訓中心。」

「不用，我送你。」我總覺得一大群人在新訓中心門口演依依不捨的畫面有點怪，伴著高雄的豔夏，讓人濕濕黏黏熱熱的很不好受……淚水濕濕的、唇齒交換的吻也濕濕的、熱汗流遍滿身也濕濕的……這些分別混雜太多濕黏的熱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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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只有我跟小溪的私密空間。

我看著坐在我對面的小溪，她兩手抓著摩天輪包廂裏的鐵條，望著摩天輪下越變越小的人與車。

她真的很正、很可愛，在我心裏，她是一百分。她不需要像懇親女神穿的那樣火辣輕薄，像現在這樣，格子襯衫配一件刷白的牛仔褲，我就覺得她美豔不可方物！

「宇航哥，下次回臺北，我們去搭美麗華的摩天輪好不好？」她轉頭看，瞅住我發燙髮直的視線，我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

「好啊！」我覺得……我的臉……好像有一點紅紅燙燙的。

這時候，突然有個很奇怪的聲音，從她背包裏面傳出來－『寶貝，接電話~~寶貝，接電話~~~』

小溪的表情驚恐萬分，她像做錯事的小孩看了我一眼後，火速將手伸進背包裏面，然後我看到她手忙腳亂了一陣，才終止那陣很奇怪、很討厭、彷佛從鬼屋裏發出的惱人聲音。

那真的是一陣非常煞風景的白目鈴聲！它打破了我所有的旖旎幻想、它擅闖了我正做的春思綺夢，既現實又殘忍，它提醒了我小溪名花有主，即使她近來的行徑不斷地在餵養我胸口內那顆妄想瘤！

我的臉沉了下來，如同我的心。

「宇航哥……」

冷靜。「嗯？」

「你在生氣嗎？」

「沒有。」我很努力的讓自己面無表情，別過臉，把視線投向高雄的藍天白雲。

「你、在、生、氣。」小溪伸長手把我的臉轉過來。

我把她的手撥開。「我為什麼要生氣？」

「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生氣。」小溪直直的盯著我。

「我沒有。」豈只是生氣！？

「你有。」

「我沒有！」我快被嫉妒逼到瘋掉、逼到失去理智了！不要再問了，小溪！

「你有！」

「你是不是在氣電話鈴聲？」

我又轉過頭，把憤怒與嫉妒的眼神丟到窗外。誰說她笨！她有時猜我猜得挺准的！

「那是因為我跟郭熙明打賭輸－」

「你不需要跟我解釋。」我打斷她的話，我不想聽到郭熙明三個字！她不明白，這是康熙字典裏面最讓我厭惡、作嘔、痛恨的三個字！可惡！連康熙字典也有個熙字！

「因為你在生氣！」

「我沒有生氣！」小溪為什麼這麼拗！為什麼就不乾脆放過我！

「我認識你多久了，你是不是在生氣我會看不出來嗎！」小溪也生氣了。

摩天輪在我們的爭執聲中，升向最高點，然後包廂，極緩的平穩的慢慢向下落。

小溪站起來，坐到我旁邊，然後她把手機從背包裏面拿出來。「我把這個來電鈴聲刪除，你不准再生氣了！」

「你不需要這麼做。」我拿過她的手機。

「他……他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宇航哥，我……我被你搞得很混亂，你上次在海邊跟我說的那些話，我回家一直想一直想，我就是想不出來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你……我不像你那麼聰明，你有話直說，不要跟我玩遊戲好不好！」

手機再度在我的手中響起，依舊是那個男的討厭的來電答鈴！

嫉妒完全俘虜了我，因為我愛她！我愛眼前這個女孩！我愛透她所以我會恨透這個來電答鈴！我更恨她允許這個男人的聲音成為她的來電答鈴！「是誰在玩遊戲？」我想這是除了在台大那晚以後，我第一次對小溪這麼嚴厲的說話：「他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重要？是誰在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小溪，不要玩弄我，這種遊戲很無聊！很幼稚！我不想玩！」

小溪的眼淚掉了下來，她看起來很委曲，像我錯怪了她。但是我有嗎？是小溪把我弄得患得患失，我不想我的心這樣子起起落落，以為揪住了一粒沙，其實揪住的是女孩因虛榮而給予的虛幻！

這手機居然又這麼鍥而不捨的響起，我簡直想把手機從摩天輪往外丟，讓這個非常故意且惡意的手機鈴聲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隨著機身一起跌個粉身碎骨！一起天誅地滅！

小溪伸長手搶過我手中該死的現代文明，我看到她用手指滑過螢幕，下定決心的模樣像從此要與誰分別－不！別跟那該毀滅的聲音搭上線！別－別跟我分別－

我偏過頭去，用我的唇吻住小溪。

我彷佛聽到愛神發出一聲嘲笑，祂派出嫉妒之神燒灼我的心，我那受過專業學術訓練的心智完全派不上用場……我戀慕已久的唇瓣、我渴望已久的女孩、我發瘋的想……禦宿離這裏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