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字如嵐

Dance With Me Tonight - Hugh Grant 

It’s been so long我等太久了
Since I’ve known right from wrong從我自是非的迷團走出來後
Got no job, sometimes I just sit down and sob無事可做，有時，我只是閑坐與暗自哽咽
Wondering if anything will go right實在很好奇我的生命裏會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Or will you dance with me tonight或者，今晚你願意與我共舞

When the sun departs當陽光遠去
I feel a hole down in my heart我覺得我的心有一個大洞
Put on some shoes穿上鞋
Come down here and listen to the blues來這裏，聽些藍調音樂
Wondering if anything will go right實在很好奇我的生命裏會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Or will you dance with me tonight或者，今晚你願意與我共舞
I’m looking at you我望向你
You’re looking at me你看著我
We’re the only two off the dance floor我們是舞池裏唯二的兩個人
Do you see what I see你是否與我心有靈犀看穿彼此的注視
Two broken lives working in harmony兩個受傷的靈魂漸漸地走在一起
Might make for a decent time或許我們可以讓這一刻變得像童話一樣美好
So get up and dance with me所以，起身吧，請你與我跳一支舞

I know that it seems that the grass will grow我想，從這邊望過去，這裏的青草茁壯
Better on the other side of the barb wire fence翠綠茂盛勝過帶刺籬笆的另一片草地
But that other side is not in sight但是，事實上，我卻未親眼見過另一邊的茵茵草地
So I’m fine with what I have now我還是告訴我自己我很好，我將滿足於自己目前所擁有的
If you’ll dance with me tonight要是你今晚答應與我共舞的話

What’s the point of life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If risk is just a board game假如風險只是一場棋局
You roll the dice你手裏轉動骰子
But you’re just hoping that the rules change心裏卻想改變遊戲規則
What’s the point if you can’t bring yourself to say人生又有什麼意義？假如你不能讓你自己暢所欲言，
Things you wanna say like直言說出你心裏想說的話，例如：
Dance with me tonight今晚，你願意與我共舞嗎

一首很美很美的歌，聽了會讓人想戀愛，也會有一點點的揪心，還會好奇……是否說出口了？是否執起對方的手了？是否曼妙起舞了？

這首歌出自“Music and Lyrics”電影原聲帶，主題曲“Way Back Into Love”當時大紅，但是我最喜歡的卻是這一首短短的情歌，有一點心動，有一點心痛，又帶了那麼一點人生的哲理~很棒~~所以，讓我們由此開始吧~~~

PS感謝L小姐的建議，本來沒想用上帝視角來寫此文的，但遊戲之作，就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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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的清晨，微涼的歲月，微涼的臉龐，微涼的呼吸。

「宗主，昨晚我們的人劫下一支給譽王送五千兩白銀的鏢隊，五州今年天災連連，尤屬嶽州最為嚴重，可岳州知府居然還能搜刮到五千兩送禮……宗主，因為昨晚您已就寢就沒打擾您了，請問現在要怎麼處理？」

歲月靜好？梅長蘇嘴角微微朝上一勾。風和日麗的金陵，歌舞昇平，歲月如一條美麗的河平緩地流淌，可方城之外，草木淒淒，荒塚林立，甚至野無荒塚，白骨直填溝壑，金陵城內的人聽那靡靡之音都來不及了，哪還有心耳傾聽城外轆轆饑腸的輪轉聲與骨肉分隔的哀嚎聲。

美麗的金陵，繁華的金陵，璀璨奪目的金陵，紙醉金迷的金陵~歲月靜好的金陵啊~~遠離民間疾苦的金陵啊~~~

「放了鏢隊，讓禮送到譽王府，著手策畫萬民書，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

「是，宗主。」黎綱又從身後拿出一個小木箱。「這是藺公子托人送來的書。」

「嗯。」

「這是藥王谷主送來的藥草。」

「拿去給吉嬸吧。」這種東西就不會自己處理掉嗎……

「這是宮羽姑娘親手做－」

「不是吩咐過你別收宮羽交給你的任何東西嗎？」梅長蘇打斷他。

「可……宗主，這不是一般東西，您喜歡看書，可是常常看到一半被打斷，宮羽姑娘多貼心，她用上好的檀香木片刻了您專屬的書籤，您看看這雕功多細緻，宮羽姑娘不只女紅－」

梅長蘇皺緊眉。他連歲月靜好的假相也享受不了了。「甄平什麼時候回來？」

「哦……再半個多月吧。」

所以，他還要再忍受笨蛋半個多月？

「還有，這是秋婼和冬倞暗中攔下的，」黎綱又從身後拿出一個木匣。「是靖王寫給郡主的信。」

他居然到現在才拿出來！？「放下。」然後，「叫甄平立刻回來－立刻！」

「可是那裏的事還沒處理完－」

「換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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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凰，講和了好嗎？昨晚，當我們講和了是不是？我也很想妳，』梅長蘇垂下的黑眸隨著一個字又一個字慢慢地移動，『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失控、這麼無禮，我也沒想到我會做出直闖姑娘閨房這樣的事出來，但我事先不知妳正在沐浴，真的……可是我太想妳、太想見妳了。昨晚我唯一的念頭就是見到妳，跟妳說說心裏話。我忍耐不了、控制不住，當我被陣陣冷風刮醒些微理智時，我已經坐在馬上往衛陵奔去了。霓凰，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們愛了很久不是嗎？我們的感情豈是一個相識不久的梅長蘇能介入－我想通了，我承認我自己的幼稚，我低頭－好嗎？低頭的事讓我來做，妳想要什麼儘管跟我說，我願意為妳做到。』

梅長蘇揉掉信紙，丟進一旁的火爐。

『等了一個月，沒有妳的回音，妳還在生我的氣嗎？氣我之前都沒寫信給妳？霓凰，別生景琰哥哥的氣，好嗎？我愛妳，是的，我愛妳，一直以來我羞於啟齒的三個字，我總認為愛是要用做的不是說的、是要用行動來證明不是用言語來宣傳的，所以我一直把這份愛深深的珍藏在心裏，可是霓凰，若妳想聽，我願意在妳耳邊輕輕的說。我，又想抱妳了。』

修長白皙的手指再次把信紙揉成一團，丟進火爐。

『沒收到妳的信，我想，妳忙吧。今年昆明收成不如預期，妳放心，我已把送糧之事交辦給戶部，景琰哥哥目前在朝廷六部有些影響力，雲南那裏妳不必擔心。霓凰，深秋，衛陵當隘口，風沙強勁，送妳的羽絨風衣是廣州刺史貢獻的，記得穿上。從前靖王府車馬稀少，近來上府拜訪的人馬卻絡繹不絕，這就是現實炎涼啊。這令我更加思念妳的真情，我，很想妳。』

梅長蘇手指一扔，信紙又輕飄飄的飛進火爐裏面。

『霓凰，今天在朝堂之上令我有些沮喪，父皇將五州賑災一事交給譽王。妳知我素來只收朝廷的官俸，並不似其他貴族另辟財源、多治家產，所以在五州饑荒這事上，我無法像五哥那樣慷慨貢獻，可妳我心知肚明那全是搜刮來的民脂民膏。霓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不是我們從小所受的教育嗎？我向來不能理解即便那些達官貴族做不到愛民如子，可是也該提供給百姓最起碼的溫飽吧！霓凰，我不是個權力欲重的人，可是只要想到若讓譽王坐上那至尊寶座，我便遍體生寒，奪嫡－實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景琰，所以你得雖千萬人吾往矣啊。梅長蘇挑了一下眉，那封信，自然也隨著他手指一彈，往火爐裏去。

『我想妳。』

哼……梅長蘇低首一笑，看來……景琰是看過他寫給霓凰的信了。無妨~對自己的妻子訴說思念何必怕別人看呢~手指一拎，只有三個字的白紙瞬間又灰飛煙滅了。

『霓凰，回個信給妳的景琰哥哥好嗎？』

她是個狠心的女人啊。他也曾經茶飯不思，為她堅決不提筆而動怒、而亂了心神啊。他也曾經坐立難安，每日每日看著江左盟的人來往蘇宅與衛陵、望穿秋水啊。可壞女人不回就是不回，他拿她有什麼辦法？景琰，像她那樣狠心的女人，你就放手吧！一個皇子何需苦苦哀求女人至此？是吧。當日不見寵的皇子也就算了，現在聖眷正隆，多的是名門淑女求你靖王青眼，是吧。何必癡纏故人之妻呢，是吧。梅長蘇將紙團扔進火爐。

『今天進宮見母親，適巧父皇也在芷蘿宮休息，父皇最近越來越常去芷蘿宮探望母親了。目前的確形勢一片大好，父皇與母親卻也問起我何時給他們個小孫子抱。我當場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只是苦笑著發楞。妳是不是不喜歡我進倩娘與婉兒的房間？霓凰，自那日衛陵之後，我，沒抱過她們了。我，很想再抱抱妳，很想，愛妳。霓凰，妳願意為我生個孩子嗎？』

蕭景琰，你就這麼喜歡我的妻子嗎？也是，靖王府該添個新生命了，但是首要之務，要有一個正位的靖王妃……看來你我欣賞女人的角度非常一致，我的眼光你也非常贊同，知己好友嘛，我懂你要的是什麼。梅長蘇面無表情，將木匣裏所有的信，全部丟進火爐裏面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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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輕重緩急，甄平分得很清楚。

一樣是深秋的清晨，微冰的秋風，微燙的視線，微涼的胸口，微暖的心窩……梅長蘇斜倚著椅背，坐在長廊上，閱讀霓凰寫來的信。

『無賴！我不想寫信給你！林殊，你怎麼可以這樣逼迫我！我自己有貼身侍女了！不要明目張膽的在我身邊擺上你的人！林殊，把這兩個叫秋婼和冬倞的姑娘叫回去！』

深秋的風已夾帶冬訊，但是梅長蘇十分享受這份外宜人的冷爽。飛流跳了過來，手裏拿著一件披風。

「披上。」

「我不冷。」梅長蘇笑了笑，將方才閱讀的信件折成齊整的方塊，塞回信封，然後放進身旁一個上漆的匣子裏。

見梅長蘇臉上一直掛著笑意，飛流明白的，少年潔白的心靈總清楚只要蘇哥哥想到霓凰郡主時，臉上便會一直掛著他喜歡的微笑。

「早飯。」

「飛流先去吃。」梅長蘇又從木匣拿出一封信。「蘇哥哥還有事要做。」

飛流搖頭。蘇哥哥瘦，要多吃點。

「乖。」梅長蘇摸摸他的頭，臉湊近他。「我要把姐姐的信看完才吃得下。」

飛流看看他，認命了。在蘇哥哥心裏，穆姐姐永遠是擺在最前頭的。他還記得幾年前，有一回蘇哥哥帶他去雲南，遠遠的看到騎在馬上的穆姐姐，蘇哥哥對他說：“這世上有二人你絕不能對他們動手，不論他們對我做了什麼，你懂嗎？一個，就是那個騎在馬上的漂亮姐姐，她叫霓凰－我在這世上最喜歡的一個名字。另一個，在金陵，以後，我會帶你去認識他的。”

飛流眨眨眼，想堅持一下，但肚子實在是餓了。梅長蘇笑著推推他，他也就跳走了。

『林殊，你沒看到我的信嗎！我上次不是叫你把這兩個姑娘帶走了嗎！夠了！真是夠了！你這無賴！你怎麼可以叫她們每天一定要跪到我把信寫完交給她們為止！我沒有見過天底下有這麼無賴的宗主！這兩個小姑娘才幾歲你要這樣折磨她們－你要這樣折磨我！林殊－對下人好一點！』

不這樣妳怎麼會乖乖回信給我？梅長蘇把信折好，又將一封完整的擺進漆盒裏。

『青兒說柳朝先近來頻頻向緬夷示好，而且在洱海眠山附近大興土木，那裏是水源區，不可砍伐山林，一旦興建屋宇將影響眠山山下東世村等近十幾個村落的飲水。林殊哥哥，你派你江左盟的人去幫我看看，我擔心那柳霸王看青兒年輕欺負他。多謝。』

嗯~梅長蘇挑起眉，現在就看到林殊哥哥四個字，而不是林殊跟無賴了。知道了。那柳朝先是和緬夷官商勾結進口大梁商品賺取暴利的土豪，也只是最近幾年才蹶起，日子過得太愜意加上這兩年霓凰不在雲南才敢這麼囂張，等下吩咐甄平傳個口訊到廊州，派人去『處理』。

『我不知道要寫什麼！可是秋婼跟冬倞一直跪著！林殊哥哥，我求你把她兩叫回去吧。否則我這秋冬兩季不好過啊！』

不會寫個我想你或我愛你嗎！梅長蘇清秀的俊臉有一絲怨懟飄過。

『今天的天空很藍。早上吃粥。中午吃麵。晚上吃烤羊肉。渾球！你看這些東西的意義在哪裏！秋婼居然還抱怨字太少！還好她不識字！否則她豈不是還要規定我要寫什麼內容！』

他可以在腦海中想像穆霓凰快被兩個十六歲的小姑娘逼瘋的樣子。梅長蘇忍俊不禁，他收起信。不過……冬倞認識字啊……也許……下次真的可以規範一些內容啊……

『看著秋婼和冬倞，我在想，我十六歲的時候是不是有這麼黏人？一定沒有！林殊，無賴，討人厭，窮極無聊，吃飽太閑，逼人寫信，我不知道要寫什麼，我沒什麼話要跟你說的，反正秋婼又看不懂字，冬倞個性好看我有寫就滿意了。風大，你注意身子，早晚添衣。』

最後一行……梅長蘇的心被觸動了。妳十六歲時是很黏人啊，哪裏都跟，老是跟在我……和景琰後頭。連擠滿臭男人的軍營也無所顧忌地橫衝直撞……妳十五歲就被我訂下來了，我那時恨不得馬上把妳娶回林府，不讓妳往男人堆裏鑽……

『秋婼今天告訴我，她原先在家鄉有個情人，那男孩跟她一樣大，但是家境實在太窮困了，所以被爹娘賣到鄰村的富翁家裏當僕役，可是富商家裏的大少爺只是因為好玩，就命令那才十五歲的大男孩一絲不掛臥在結冰的湖面上，看是否真能求得鯉魚。她的男孩患了一場大病，死了。林殊哥哥，保重。』

他看到上面的黑字被水暈開了，想是霓凰落下的淚吧。

『今天沒等秋婼跟冬倞下跪我就乖乖提筆寫信了。方才漱洗後，騎馬繞了一圈，天上飛過一字雁，應該也從蘇宅上頭飛過吧。聽說太子被廢了，想必譽王的動作會更大。你們要小心。』

想我了嗎？霓凰？梅長蘇低頭微微一笑，手指輕輕刮著信紙上的你們二字。下一封可不可以只想我一人呢？下一封可不可以只擔心我一個人呢？

『還會一個人去青楓坡嗎？壞女人突然很想到那裏數星星了。最近秋婼和冬倞每天都好開心，可能是還來不及下跪就看見信早已寫好擺在桌上了吧。昨晚，沒下雨，但我失眠了。我一個人走到戶外看星星，儘管衛陵滿天星斗，可我還是想念金陵的星星。突然很想你。』

梅長蘇的手指微微地顫抖。

『林殊哥哥，忽然覺得，一天變得很漫長。我忽然很喜歡，清晨，天還濛濛亮的時候，草露未晞，坐在桌前，提筆寫信給你。這是梅大宗主的訓練嗎，唉，好吧，不計較了。每天，都在期待，清晨時分。』

他的胸口發疼。梅長蘇抓著胸前的衣襟。原來不只痛苦會讓人的心疼痛。喜悅也會！突如其來的喜悅！不可思議的喜悅！

戀愛的喜悅！！

『昨天，我收到你的信。只有三個字。我很開心，原來我還有人掛著。這世上有個男人心裏這樣掛著我，一直一直的掛著我，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很幸福的人。林殊哥哥，夠了，這就足夠了不是嗎。我想告訴你，我的心回家了。我的身也想回家了。衛陵，離金陵好遠，離青楓坡好遠。離蘇宅的蓮花池好遠。離你好遠。』

我的妻，

妳總算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