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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圖書館的《暮光之城-蝕》果然很搶手……都已經出版一個多月了,還有53個人預約!?

 

我從總圖走出來,看來小溪要失望了……她最近迷上了《暮光之城》系列小說,每每在我幫她補習的時候跟我討價還價,寫對一題數學題或英文題,給她十分鐘看小說,我覺得很不划算,到後來變成一張數學或英文考卷有七十分以上就給她半個鐘頭看小說……七十分對小溪來說夠了,因為……我挑的考卷難度算難,所以,基本上只要考到七十分以上,她要考上國立科技大學應該是沒問題。

 

不過……小溪昨天把《暮光之城-新月》看完了,她嘴巴一直唸這個星期的零用錢花完了,可是她好想看最新出版的第三集《暮光之城-蝕》……我目前家教和擔任助教的錢,還有申請獎學金,個人小有存款……而且昨天小溪的英文破天荒考了八字頭,嗯,是該獎勵她一下。

 

我從椰林大道快步走到學校正門口對面的誠品,《暮光之城》超火紅,才一進書店就看到《暮光之城-蝕》的超大立牌,我立馬從書架上取了一本,然後準備走到地下一樓挑我想看的書,突然,我發現側揹的背包被人扯了一下。

 

回頭看-哦……是駱子瑄。

 

她已經有五天沒主動打手機給我……這是目前為止保持的最佳記錄……意思就是-我有五天沒跟她講過話……即使我們曾在同一間教室上同一堂課。

 

我想她在生氣。自從上星期跟小溪一起吃過火鍋後,她就在生悶氣。不過我也不想去問她為什麼,因為我在思考一個更迫切更緊要的問題-分手(天曉得我們是否真正交往過,但是在她的定義下……我們兩個是在談戀愛……那現在我想要結束她口中的交往關係,所以我想我應該把這稱之為:分手。)

 

「沒想到你也會看這種沒營養的羅曼史。」駱子瑄看著我手中拿的小說,嘴邊有一個嘲諷的微笑。

 

沒營養?「我不確定有沒有營養,我不是唸食品營養,我是唸食品科學-科學嘛-講求實驗,如果妳沒親自閱讀過,那就不能妄下斷論,說這本書沒營養。」

 

那嘲弄的笑僵在嘴角。

 

我覺得我說的好像有些過份了,我不是故意的,但是……這是小溪喜歡看的書,我沒看過,我沒有資格評論……她也沒有。

 

「借過。」

 

我們兩人擋在地下一樓的入口處,聽到有人喊借過,趕緊讓開。

 

「可以-」她輕聲開口-

 

我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對不起,我接一下。」我拿出手機,螢幕顯示的是小溪貝拉(這是小溪最近拿我的手機,擅自改名,註:貝拉就是暮光女)

 

『宇航哥~~~』

 

小溪甜甜的軟嗓可以融化任何冷硬的線條。「怎麼啦?」她現在不是應該在學校上課嗎?

 

『我星期五晚上想去看〈暮光之城:無懼的愛〉的首映場可以嗎?』

 

我下意識的問:「跟誰去?」

 

『就滑板社的同學啊!四男兩-』

 

小溪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不行。」四男兩女?男生的數目比女生多,這樣OK嗎?我無來由的焦慮。「星期五晚上我要陪妳複習《經濟學》。」

 

『哎唷~~~就少一個禮拜五晚上又不會怎樣~~~爸媽一定不會讓我去的,你幫我COVER一下啦!』

 

「我不會幫妳騙光哥跟鳳姐。」

 

『你之前就幫我騙過。』

 

「反正不行。黎小溪,距離統測不到400天-」

 

『你很煩耶!不就一個晚上!』小溪在手機那一頭嚷嚷。

 

我從手機裏聽到打鐘的聲音,應該是上課了。「不行就是不行。打鐘了,快去上課!」

 

『我討厭你!』說完,小溪就把手機掛了。

 

『宇航哥,我喜歡你!』『宇航哥,我討厭你!』這兩句話,我都不是第一次聽過。

 

「又是那條小溪嗎?」駱子瑄的聲音緩緩飄了過來……哦,對,原來她還站在我旁邊。

 

那淡淡的敵意我不是聽不出來。我沒回答她,默默的將手機塞回牛仔褲口袋。

 

「沒想到你還會幫人家補習《經濟學》啊?」

 

為了小溪,我去大學部旁聽了幾門商學院的課:《經濟學》《會計學》《計算機概論》……大學的課程比高職困難且複雜,幸運的是,我認真聽講跟作筆計,不蹺任何一堂課,教授講解我都聽得懂;然後再回頭看小溪的課本,跟大學教科書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

 

「可以談一談嗎?」

 

我正想開口說好,手機又響了,我看了一眼駱子瑄,向她比了一根食指,示意她給我一分鐘。

 

又是小溪貝拉……我打賭她是來跟我談條件。「喂?」

 

『宇航哥~~~求你啦!你讓我去看電影,我整個星期六早上跟下午跟晚上都跟你泡在圖書館~~~我、發、誓!』她的聲音鏗鏘有力。

 

「你現在是蹺課在跟我講手機嗎?」

 

『呃……』

 

「如果你這麼想看的話,星期五晚上跟我複習好《經濟學》,星期六早上我帶妳去看上午場,下午我們再去圖書館。」

 

『不要!我想跟我同學去!而且宇航哥,你天天看到我不煩啊?』

 

我從來不覺得煩,每天幫小溪補習就像每天都要吃飯睡覺一樣,很重要很正常很習慣不是嗎!

 

是她的拒絕才讓我覺得煩!「妳只是想跟男生出去鬼混吧?」

 

『我哪有!就社團的人聯絡感情啊!』

 

「黎小溪,回教室上課,不要再跟我討價還價,我答應光哥跟鳳姐要把妳送上國立大學。」

 

『那我要填離台北最遠最遠的學校!』說完,她又掛斷電話了。

 

「趙宇航,你知道嗎,剛才聽你講電話,」一陣涼涼的笑聲不輕不重的傳來:「我覺得你很像在吃醋。」

 

我分不清是小溪的電話讓我煩躁,還是駱子瑄的嘲笑。我緊緊皺著眉,臉色沒有很好看吧我想。

 

「現在的家教服務都這麼週到嗎?不僅陪讀還要陪看電影。」

 

我從沒主動邀駱子瑄去看電影,都是她約我去的。「我先去結帳,妳到門口等我,我也有話要跟妳說。」我拿著《暮光之城-蝕》逕自走到櫃台,看也沒看她一眼……因為我心裏一直在糾結小溪最後摞下的那句話:

 

『那我要填離台北最遠最遠的學校!』

 

鳳姐跟光哥應該希望小溪留在台北唸書吧,她跟她三個姐姐不一樣,從小就是超級無敵樂天派,覺得每個人都是好人、覺得自己不會遇到壞人、就算遇到壞人她也認為自己會化險為夷吧……她這麼容易相信人,一個人孤身在外,很容易上當受騙,可是台北三所國立科技大學是前三志願,依小溪現在的程度,她這一年必需下定決心天天苦讀才有辦法……不行,等一下跟駱子瑄攤牌後,我要趕到重慶南路的書店街,幫小溪多挑幾本難度更高的參考書跟摸擬考卷……我……我一定要想辦法讓小溪留在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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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人坐在台大醉月湖畔的草地上,兩個人中間隔著我的背包。

 

這是我第一次跟女孩子談分手,因為之前-我的認知裏-我從來沒有跟女生交往過。我充份的明白,性絕對不等於愛(這半年多我也只跟她上了兩次床);欣賞某個女生的優點也不等於愛(因為有時候某個男生的優點也會令我激賞,但這不代表我是GAY);我思索著要用什麼樣的開場白、什麼樣的詞彙才不會傷害她。

 

駱子瑄卻先說了。我不得不承認,冷靜與理性是她的優點。「我們分手了對不對。」這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我應該回答『對』嗎?雖然我心裏一直認為既沒交往哪來的分手。

 

在我還在猶豫該怎麼回話的時候,駱子瑄又搶先一步說話了:「你根本就喜歡你的學生,你敢說不是嗎!」這句話同樣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不是!」我也不得不說-多疑與奚落是她的缺點。

 

「趙宇航,我沒瞎,耳朵也沒聾。那天在火鍋店,我看得一清二楚,那個女生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你比誰還清楚!」

 

「那是因為我們住得很近,彼此的父親是至交好友,她從一出生我就在旁邊一直看著她長大,她就像我的妹妹,我當然明白她的好惡。」

 

「是哦~」駱子瑄嗤之以鼻的說:「怎麼越聽越像是光源氏若紫。」

 

「妳說話一定要這樣冷嘲熱諷嗎?」用光源氏若紫來形容我和小溪的關係真的太……下流了!不需熟讀《源氏物語》也大概知道內容在說什麼,光源氏若紫年約十歲帶回宮中,將她教養成他心目中戀慕的女子形像,最後在若紫長成後佔為己有……我對小溪至今從未有過任何非份之想!

 

「因為我很嫉妒!在吃火鍋的時候,你沒發現,從頭到尾,你的眼睛一直追著她跑嗎!」駱子瑄微微拉高了音量。「宇航哥、宇航哥,叫得多親熱,高中女生的聲音又嗲又甜,在床上她也是這樣叫嗎?」

 

「妳、很、過、份。」每一個字都從我的齒縫間森冷的擠出來。我瞪著她,第一次,我被一個女生惹毛了。如果我真的傷害她,那她衝著我來就好,不要針對小溪,小溪才多大,她這麼善良這麼純真這麼美好-駱子瑄憑什麼可以這樣侮辱小溪!

 

駱子瑄咬著下唇,眼眶微微的紅了:「我只是想要明明白白的分手,我要一個理由,你不要像我的前男友瞞著我腳踏兩條船。你們男生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自己的錯?如果你老實承認自己愛上家教的學生才對我若即若離,那我也會痛快一點!」

 

「我沒有腳踏兩條船。事實上,我不覺得自己現在有划過任何一條船!」依台大食研所的智商,她一定聽得懂我在講什麼。

 

「你……」我看到她的身子顫抖了起來:「真的……很可惡!」

 

絕對沒有妳用看光源氏若紫的眼光看待我和小溪的關係來得可惡!她不該把我跟小溪想得這麼不堪!

 

「那你為什麼跟我上床?」

 

GOD!女人!我忽然強烈懷念起那個香港女孩的灑脫。「因為妳需要、我需要。」

 

「趙……宇……航!」她咬牙切齒。

 

如果我的回答讓她這麼憤恨的話,我真的不懂-那她為什麼要問這麼蠢這麼……自取其辱的問題?難道她忘記了那兩次都是她主動的嗎!女人在控訴男人是感官動物的同時,為何不想想當初她們的撩撥與挑逗,才把男人搞得血脈僨張、情難自己!

 

「因為妳需要的時候,我出現了;我需要的時候,妳就在我眼前;是時間、是地點-都在我們兩個人需要的時候,碰在一起了!」

 

她反怒為笑,模樣就像在做最後反撲:「所以現在跟你天時利地人和的對像是那個小溪囉!」

 

我從草皮上站了起來,再跟她談下去我會吐血!

 

沒想到她也跳了起來,恨恨的推了我一把!「趙宇航,現在是我甩你!你比我前男友還爛!至少他被我抓包的時候承認自己劈腿了!但是你明明就愛你的學生卻還死不承認!說什麼妹妹!噁心!」

 

我錯看她了……理組的女生,面對男女關係的時候,不見得有理智!我懶得跟她多說,彎腰拿起我放在草地上的背包與《暮光之城-蝕》,一秒也不想再面對她,拉大步筏就走。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就是去重慶南路幫小溪挑書跟考卷-現在沒有什麼比把小溪留在台北的大學更重要了!

 

至於身後的駱子瑄-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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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字如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