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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夢.jpg

 

按時令,此刻是盛夏時節。

 

他說的沒錯,地涯陰寒,植被不盛,不可能會有蓮花盛開之景。

 

我又一個人來到地涯,來我最愛也最怨的地方。

 

上神離開後,崑崙神樹日漸凋蔽,黃葉紛飛,漫天疏捲,我伸手,抓住了一片又一片。

 

每一片,都雕縷我對應淵的情意。

 

『你沒有見過鬼,難道就真的沒有鬼嗎?萬一你以後變成鬼了?那我到時找誰去啊?你是不是做到什麼好夢啦?夢到你自己心愛的女子?』

 

每一片,都浮現應淵看輕兒女私情。

 

『妳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麼!』

 

每一片,都鏤刻我的芳心自懂。

 

『前幾日,有一對偷偷相戀的仙倌,被人發現了,他們為了不再分離,就雙雙跳下了無橋,你說這天規啊~~真夠迂腐的!活活地害死了一對相戀的人!』

 

每一片,都表示應淵看重天界律法。

 

『擅自跳橋者,乃天條重罪。跳橋者墮出三界,仙靈盡毀,雖說並非必死無疑,可倖存者也難免無力為仙,只能忘記前塵,化為凡人,歷經人世之苦。妳若遵守天界律法,斷情絕愛,就不會有那一日。』

 

每一片,都反映少女懷春的試探。

 

『我們才相識幾日,你又是送我鐲子,又是送我簪子的,莫不是……你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每一片,都是位高權重的應淵帝君不解風情。

 

『帝君萬年不死,從無慶生一說,妳若真想為我慶生的話,不如待我身歸混沌,天祭之時,點上一支香』

 

每一片,都在暗示我的自作多情。

 

『酒名如願,是我自己釀的。我希望你可以夢到一個美夢……昨天晚上……你夢到什麼了?』

 

每一片,都在宣示應淵斷情滅愛的決心。

 

『我並未作夢。』

 

每一片,都說明我的一廂情願。

 

『你就不曾有一絲動搖,想過放下那些執念好好地活著嗎?』

 

每一片,都在論證應淵唯一信守的英雄主義。

 

『不曾。』

 

每一片,都在提醒我,從頭到尾,只是我一個人的自我感動。

 

『哪怕是為了我呢?』

 

每一片,都寫滿應淵的拒絕。

 

『更加不會。』

 

紛紛黃葉飄相續,每一片都是我一個人鏡花水月的證明。崑崙神樹見證了我自己虛設的宮殿,我自以為聰明,卻聰明反被聰明誤,我一個人的戲,他一直都很冷靜清醒,他受他的火毒、我走我的情路,兩段旅程,他從未交錯,我卻以為曾經交集……

 

我抬頭望著這棵創世紀的參天大樹,無邊葉落,蕭蕭而下,淚目淋漓,水霧之中,我看到一名黃衣客從天而降。

 

啊……

 

是那名大羅神仙……

 

他來取我的眼睛了

 

我楞了一下,然後笑了一下,抹抹眼睛,把淚擦掉。答應神仙的事本來就要做到,我顏淡是個重然諾的人,我不輕易許諾,一旦許諾,言出必踐。

 

既然應淵沒有認出我,還把芷昔錯認成剜心之人,那我願賭服輸,無話可說。

 

要把眼睛給人家,就要乾淨點。我吸吸鼻子,擦乾眼淚,向站在眼前的黃衣神仙叩拜行禮。

 

「起來吧!」

 

「大羅神仙,您一直未告訴我您的仙號,所以就只好這麼稱呼您了。他……他痊癒復明了,嗯……不過他沒有認出我……我顏淡很乾脆的!來吧!」我仰起頭,閉上眼,等神仙來取。

 

黃衣神仙手一扶樹身,笑道:「他沒認出妳?」

 

一陣心絞痛:「沒有。」

 

「他真的沒認出妳?」

 

「不僅沒認出,還……認錯了人。」

 

「是嗎」黃衣神仙笑笑,神態高妙。

 

「大羅神仙神龍見首不見尾,您法力無邊,只要在天界行走一遭,就會聽到天人皆言:是我姐姐芷昔剜心救應淵帝君。」

 

」黃衣神仙又用手作了捋鬚的動作。

 

淡煙四收,暮靄雲集,我望著大羅神仙,忽覺他年歲比身旁這棵上開太陽、下披太陰的崑崙神樹更加古遠。

 

「認是什麼?」

 

「啊?」

 

「什麼叫認?」

 

「嗯……」神仙是在考我嗎?考過了,就不取我眼睛了?

 

這個字,是忍著不說話。」

 

這個字,是心心相印。」我一絲黯然……「但是,事實證明,從未心有靈犀。如果認出來了,他會知道我想要他說話,他就不該忍著什麼都不說。那麼就是根本沒認出來……」我嘴掛自嘲:「沒認出來就算了,還認錯了人……我真的……真的好傻哦!」

 

黃衣神仙笑了一下,伸手拍拍崑崙樹,黃葉驟墜,色濃濃,落地彷彿有聲,各人各有心境,聞聲各自不同,羈旅之人聞來心冷,失戀之人聞來心碎,落拓之人聞來心蕩,得意之人聞來心悅。

 

「所以妳後悔救他嗎?我既是大羅神仙……不然,用他的眼睛來換妳的眼睛?妳只是一個仙力低微的小仙侍,妳的眼睛怎麼及得上上神的眼睛?妳摸摸頭上的沉花簪,妳看上神法力無比深厚,妳剜心後又遭九道雷刑還能存活下來……我現在想想……我比較想要他的眼睛。」

 

我想都沒想:「不要!」

 

「紅塵無情,要這紅塵何用。」黃衣神仙輕笑。「小丫頭,我就喜歡看妳犯癡犯傻,很可愛、很有趣呀~~我也喜歡看……」

 

喜歡看什麼?大羅神仙話都說一半?

 

「每個人,就算是神仙,活著,都有自己的任務。他的任務,不待言說,妳的任務……目前為止,妳做得很好。我說要取他的眼睛來交換,妳立刻拒絕,妳想要救心愛之人的初衷,從來沒有變過。大羅神仙,喜歡看傻子。一齣戲,全是精明人,沒意思。」

 

「大羅神仙也喜歡看戲?戲一定要有才好看啊!」

 

「十分同意。」

 

我破涕為笑:「如果天界最高統治者也能像您這麼開明就好了。」

 

「小丫頭,妳的眼睛呢……我取不得。」

 

「大羅神仙,我……我聽了當然高興,但是……我這不就坑你了嗎!」

 

「有嗎?」黃衣神仙擺擺手,聳聳肩。「沒坑吧」

 

越高段的神仙,心思越難揣摩,就像應淵,常常讓我產生錯覺,讓我猜不透。

 

「他……他沒認出我。」我實在擔心這個大羅神仙真的會去取應淵的眼睛。「那您想要我什麼?我-」

 

「認出來?沒認出來?認?是怎麼個認法?這個……我當日也沒跟妳言明,所以……就算了吧!」神仙搖頭晃腦:「妳說的,也沒錯,愛情,就是要心心相印,不可以自作主張。」他低頭看了下自己的雙手:「我造了一個局,紅塵是戲,世界是遊戲,我喜歡看你們演看你們玩」

 

「您……」所有的創世神不是都已經化為冥冥大造了嗎?「您是栽下這株崑崙神樹的元始天尊嗎?」

 

黃衣神仙擺擺手,笑笑,長煙四合,風來響葉,黃葉悠悠落滿地,斜陽中,大羅神仙漸漸身消形融……

 

「謝謝元始天尊!」我誠心誠意地跪在崑崙樹前叩了三個響頭。

 

元始天尊指引我救應淵之法,就算應淵沒認出我,祂也沒取走我的眼睛……

 

在苟誕居待了許久,一直到申時才離開地涯,然後我將沉香爐送到焚元爐銷毀,心緒依舊煩悶,便到藏書閣找錄鳴喝酒。

 

錄鳴見我為情所困,說要幫我找來忘情水,讓我喝了後把應淵忘得一乾二淨……

 

回憶是我唯一能夠擁有的了

 

「錄鳴,他不愛我又如何?自作多情又如何?現在想想,是我自己決定要剜心,應淵從來沒逼我,我幹嘛惱他恨他呢?我剜心給他,就一定要逼他接受我的感情嗎?這樣子……也不是我要的。」

 

「那妳想要什麼?」

 

「這句話,應淵也問過我。」他會問我這句話,真教我難過。這表示,他不懂我。

 

「妳跟他說妳想要什麼了嗎?」

 

我搖搖頭。他不愛我,才會不懂我。既然不愛我,我想要什麼,他都給不了,那又何必說。

 

「顏淡,有時候呢,我看書,書上都寫什麼心有靈犀,兩個相愛的人彼此對望一眼就會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什麼……」錄鳴抓抓頭:「我有時候覺得相愛的人彼此一定有相知的默契,但是……一定時時刻刻都這麼契合嗎?人,都有不了解 自己的時候,便何況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再怎麼心靈相交,如果不把話說明,只是猜來猜去,也會有猜錯的時候吧!我……我從以前就覺得應淵君待妳特別不同,而且,妳跟我都親眼看過他五百歲時寫的那篇〈書東極靈文〉,我不相信他是一個食古不化、冰冷無情的神仙。顏淡,剜心妳都敢了,為何就不鼓起勇氣捅破最後一格窗紙問他個明白!」

 

「何苦呢?他都錯認姐姐是地涯陪他的人了……我剜了心又受了雷刑……難道還不夠?」錄鳴,你不明白,錯認這件事,對我打擊有多大。顏淡的愛,心心相印是首要!認錯,代表他不愛。既然不愛,還要問個什麼明白。

 

「這……說實話,應淵君在六界行走十萬年,見多識廣,他鑑人的眼光有多利!妳與他單獨兩人在地涯相處了那麼長的時日……我真的想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會把芷昔錯認成救命恩人。顏淡,妳有沒有想過……也許應淵君有苦衷?」

 

「什麼苦衷?」我嘲弄的飲了一杯酒。

 

「也許他是想保護妳。」

 

「鹿鳴,我知道你一向崇拜應淵君,所以才會一直替他說好話……」

 

「是不是好話,妳去問問便知!顏淡,如今,是妳最失意最痛苦的時候了吧,沒問到妳想要的答案,最慘也不過如此,頂多好朋友再陪妳喝酒!但是如果妳問到了妳想要的答案呢?」

 

「我……」

 

「我跟妳都是惜書嗜讀之人,愛看書的人,都愛作夢,這點,假不了。文字陣有一種魔力,會引人入夢。這個天界,冷冰冰、死沉沉,我成日泡在藏書閣,也是想逃避這個名為冷靜理智、實則麻木不仁的外在環境。我編《迷人法則》,原先是希望我的好朋友可以遇到一個英俊瀟灑的地仙,到凡界的有情天地。只是沒想到,妳會跟那麼遙不可及的應淵帝君結下緣份……顏淡,去找他,把話說開,或許你們兩個……可以攜手打破那條極度不合理的天規!」

 

「不要。」

 

「欸!我知道,妳就是氣他沒認出妳,還把芷惜錯認成地涯陪伴的人。顏淡,他拿走了妳半顆心,難道妳不該為自己那半顆心問個明白!」

 

「錄鳴……」我看著為我焦急的好朋友。錄鳴真的是我的好朋友。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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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雲開,花睏人靜,我有幾分醉意。我走進止駘園,看了看我種的白玉茗,這片白玉茗在夜霧中裊裊娜娜搖蕩。

 

我記起了那個夢,走進牡丹亭裏,尋那個夢。

 

那個揚眉不羈,瞬眼傲氣,持劍瀟灑,嘴角恣意斜掛的英俊少年,與我一同躺在白玉茗的花浪上,他牽我衣,覆我身……我與他在夢的海洋徜徉,玉茗白浪伴隨情霧籠罩我倆,他啄我額,喚我名,分我襟……若不是……此刻,

 

這名站在止駘園唯一一條小徑上的神仙喚醒我……

 

我想,那會是一場香靄飄零、綺羅翻浪、鳴鳳嬌鸞、看取花月的千金美夢。

 

這人眉眼與我夢中人一模一樣

 

我夢中之人與他的眉眼逐漸重疊

 

毫無二致

 

應淵是他

 

他是應淵

 

是同一人

 

月光下,應淵一襲白衣,與白山茶極為相襯,他貌如玉,溫潤細致,戰神在衍虛天宮,缷下鎧甲,少了肅殺寒氣,多了儒雅韻致。我從前就在想,應淵的雙親一定是天界不可多得的神仙眷侶,不然怎生得出他這般武則威儀懾人、文則高貴超逸的俊兒郎。

 

我抿唇一笑。我愛的人,天下無雙。

 

「妳有傷在身,為何喝酒。」

 

他,聞到我身上的酒味。

 

那麼,在地涯,他不可能沒聞到我身上的菡萏香味。

 

「今天天醫館送來上等的藥材,我讓人熬了卻尋不到妳……等等妳先去珊瑚池泡上今天新換的藥浴,我讓陸景再煎一帖新藥。」

 

見他就要轉身,我從牡丹亭站了起來-

 

他子時不睡,哪裏不去,偏偏來我在的止駘園……應淵,你一直在注意我的氣息味道嗎?

 

陸鳴說的沒錯,他拿了我半顆心,我,難道不該為這半顆心問他個明白!

 

我這半顆心不可以剜得不明不白!

 

我……耍了個小技倆,因為我看過太多戲折子了……

 

我故意在踩踏牡丹亭臺階時崴了一下腳,雙膝著地……

 

應淵立刻變換形影至我身前,他屈身,微微皺眉。「妳如今仙軀不同以往,再不好好養傷,損及靈根,會落下壽夭之疾。」

 

錄鳴,他……對我的關心不假……他……沒認我是不是真的有苦衷?

 

淚一湧,酒意上頭,我顫顫伸手撫上他側臉-

 

正在察看我腳踝的應淵震了一下,他放開我的腳踝,移開一寸距離-

 

「疼」我輕輕一聲

 

他又困又惑地瞄我一眼,但我抓住掃過他俊臉的一絲張惶

 

我好傻,在地涯的茅草屋,我極度憂慮他的火毒,每每他遭無妄之火肆虐,我心急如焚、六神無主,為了照顧他,我總是焦頭爛額、失了主張,可現在冷靜下來,敏銳的感知再度回來,我發現了一直以來我視而不見的東西……

 

「冷」

 

他低低一問:「是疼是冷?」

 

「又疼又冷」

 

一雙在黑夜中微微發光的眼睛審視我,片刻,無聲

 

應淵,但我聽到了,此刻在你胸口裏的我的心跳聲

 

「我……去喚陸-」

 

酒意衝到了指尖-

 

手指衝破了理智-

 

再近一些!

 

我想要再近一些!

 

我、要!

 

「顏淡!」

 

我張口吞下他的驚呼!

 

魂縈的沉水香……夢繞的嘴唇……解我的哀怨……慰我的冤枉……馥迷心竅,真耶幻耶?

 

別逃!

 

我雙手抓握

 

別躲!

 

我十指緊扣

 

他呼吸轉促,我才吮吻幾下,模仿他在茅草屋裏咬我下唇那樣,他便……

 

應淵,你是在裝傻?還是真的認錯人?

 

「我與姐姐雖然同是四葉菡萏,」我拉著他,倒在玉茗花浪,雙手勾著應淵的頸項,舌尖輕輕劃過他的下唇……這個動作……是他在夢中教我的……「但是我們身上的香味不同,姐姐是帶有杜若的香味,我則夾帶牡丹馡馡。也許因為我是雙生蓮中的強者,所以我的香味較姐姐濃郁……連錄鳴都分得出來……應淵君分不出來?」

 

月光如練,花中取樂,應淵的臉龐淡染燕支,他面如皓玉,染色分明,我看得十分清楚。

 

「自我來黃州,已過三寒食……」我輕聲呢喃……

 

應淵一呼氣,蹙眉,呼出來的氣噴在我的頸項……

 

我手指伸進他起伏胸襟,夢裏,他曾經抓著我的手,教我把手掌貼在他心口

 

「空庖煮寒菜,破竈燒溼葦,那知是寒食,但見烏銜帋……」我一手抽掉他琉璃冠上的銀簪,取下皦皦髮冠。

 

熱氣纍纍,滾滾如玉珠落在我的肩窩……

 

「我們兩人都極愛他的詩,詩名有寒,詩中首聯即有三寒,整首詩就出現了三個字……應淵,三寒何意?」我攀著他的肩膀,見他手一揚,一道銀鉤自他袖口射出……

 

感覺到白山茶的花瓣摩擦到我微露的肩頭,他……設下了結界,澄澄輕盈罩住止駘園,

 

「應淵,想再抱我之前,我要再問你一遍,我是你的誰?」

 

應淵定住,他別過臉,我雙手攬緊,抱著他,貼著他,夢裏,我們已數度纏綿,我的夫,別對你的妻子隱瞞!

 

他的手指從我半敞的領口慢慢移開,然後,他硬生生扯開我勾住他後頸的雙手,坐起身-

 

不!他明明已經動了情!我有一股預感,這是我最後與他對質的機會,我雙臂環住他的腰,從他身後抱住他!

 

「妳酒喝多了!」他壓低著聲音說。

 

「應淵,在地涯你明明-」

 

「在地涯的人是芷昔!」他的聲音森冷。

 

我哭了,「你為什麼要這樣!」我大哭,「你為什麼不敢承認!」

 

應淵沒有回頭,我看不到他的臉,他沉默了好久好久,然後:「明天,我會讓陸景派幾個仙侍幫忙妳收拾房裏的物什,」他的聲音像是從冰窟裏發出來似的,跟他溫熱的身體差好多好多。「從此妳不用再在衍虛天宮當差了,妳回懸心崖吧。」

 

我的淚一直掉一直掉……應淵……如今……我只剩下半顆心了……我已經沒有多強的心臟可以承受過多的失望與痛苦了……

 

「應淵……我愛你……」我連心都剜了,還有什麼,是我放不下的?尊嚴?不……剜心的時候,也跟著剜一半去了!

 

但是

 

他置若罔聞

 

他宛如木石

 

不!

 

比木石還麻痺無情!

 

萬年靈木有靈,石頭都還能迸出有情猴王!

 

應淵扯開我的手,他站起身-

 

「我愛你!」我挽留

 

他立在小徑上,結界內沒有風,白玉茗冰封,不再有情搖動。

 

「妳醉了。」

 

「我愛你。」我真身入夢,在你的夢裏,你是那麼那麼的疼惜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且那晚……你是喝了我的如願酒做的夢!

 

「顏淡,慎言,妳在衍虛天宮我沒有教好妳,往後回懸心崖,在火德元帥座下要謹言慎行。」

 

錄鳴,我努力過了……

 

我把我剩下的半顆心也掏出來給他看了……

 

但是……

 

只是一記又一記的鞭打!

 

我看著應淵的背影,在我說愛他之後,他連回頭也沒有,看也不看我一眼……東極青離應淵帝君對兒女私情這種東西很不屑一顧……

 

我無力的坐在白山茶上,垂首,痛哭,眼淚掉也掉不完……哭瞎吧……反正這雙眼睛早就該讓元始天尊取走的……

 

如果這就是愛情,那我再也不碰了……

 

後來的事,我不記得了

 

我不記得那個冷酷無情的帝君是什麼時候離開止駘園?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房間?

 

翌日清晨,我在我自己的房間醒來,芷昔坐在床沿,滿目愁苦,一臉擔憂。

 

芷昔心疼無比的擰著毛巾,敷我紅腫的眼睛。

 

「妹妹,別再犯傻了好嗎……」芷昔哽咽:「帝君犯錯,後面還有帝尊擋著。妳要是被抓住把柄,姐姐救不了妳……」

 

我閉上眼,不想看到芷昔,不,是誰都不想看到

 

但是

 

這天早上,在陸景跟幾個小仙侍收拾我房裏物什的時候

 

我跟芷昔同時被叫去玉清宮

 

接下來,發生一連串詭異荒謬的怪事,明明與我無關,偏偏什麼都與我有關

 

究竟我現在還在做夢還是醒著?

 

這麼光怪陸離的場景與對白,像戲一樣,一樣荒唐

 

我對應淵的最後一絲信任,也完完全全被他判下的天火之刑摧毀了!

 

應淵,往後歲月,你一定會好好照顧姐姐吧

 

從此九重天

 

再無仙侍顏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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