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芙蓉帳外,看慣多少春宵。
月華深院,銀缸冉冉,羅衫雲衣散了一地,床上兩個女孩凝聚著眉,額布細汗,狀似痛苦的呻吟:
「爺……快進來吧……」
床上唯一的男子,一手一抹胸,舌破唇入,有如一把刀,刀尖刺破粉桃,女孩夾緊了腳,玉碎珠潟,盈盈落地,
石灰抬了一下眼,手持彤管,睫毛一拍,她聽到女孩滿足地喟歎:
「好漲……」
這女孩上面覆蓋稀疏細毛……就跟她一樣……兔毫醮了下玉盤上的淺紅,筆尖輕掃,她每掃一次,他每抽一下,
「啊……」
再換一支最細的筆,上頭已醮了墨色,石灰仔仔細細地落下幾根細毛……
她十四歲了,去年進這座京城大院不久便來潮,那時侯同房的雪姐姐為她找來白麻巾與棉花,還心好地教她將棉花塞進白麻巾裏,雪姐姐說她是下人,只能用白麻巾,但若哪天得相爺垂愛,便能塞進白絲絹裏頭……
『女孩兒那裏細嫩,妳又還沒生過孩子,白麻巾太粗了。但是丞相府裏的下人怕是比城外的普通老百姓過得還舒服了,我未入府前有時拿棉花直接塞進去小穴了。』
穴……當時石灰紅著臉,低著頭,娘用的也是白麻巾,娘也教過她怎麼縫製,這些娘都教過。
但是那時初潮,她還不大拿捏得住時間換麻布,相爺每天喚她進書房,那天他吩咐要找出酈道元的《水經注》〈巨馬河〉那一卷,他說工部的人近來申請要擴建白溝鎮碼頭,南北巨馬河是在此匯入大清河……
她個兒小,踩著梯子,背著他,腳尖一踮,忽一施力,腿間一股熱流,勾下了那本《水經注》,正低頭準備要翻開第十二卷時,聽到他的笑聲,她疑惑地轉身看他,這時,她高他一個頭,荀棄骨揚著臉,黑髮高高束起,戴著蒙皇御賜的玉冠,薄唇輕揚:
『灰兒,』他像爹娘一樣喚她:『我看看……』
嗯?他要親眼目睹?石灰將第十二卷攤開,食指的指尖正指向書中:『言乎淫淫漭漭無崖際也。沆澤之無水,斥鹵之謂也。』
『汝非斥鹵之地,躬耕可生稻梁。』人稱俊美無雙的相爺笑著。
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白裙上,一朵紅梅花,透白紗。石灰一羞,連忙要走下梯子,卻讓他攔住,荀棄骨也沒碰她,就擋在她身前,睫毛掩了掩透黑的眸子:『翠雲她們不會讓我瞧見……』
翠雲是那一年還很受寵的婢。他不娶妻,不納妾,只買婢。她年十三,又逢初潮,遮掩的功夫還不是很老練。
『裙裏除了小褲還穿了什麼?』
他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他臉揚著、顎揚著、黑眸揚著,長相斯文,氣焰燒人!
可……石灰想起爹娘被蒙軍扮成的細作帶出廣泉山的那一幕,連拜別都沒有,她隨他半夜出了軍營,北上,當他的婢。婢,是下人。是要把自己尊嚴壓下的人。
十三歲的石灰逼回了眼淚,爹娘的生殺大權在丞相大人手上,他要怎麼樣質問、使喚他的婢都行。
石灰垂下眼,『白麻巾。』他要她脫下來給他看嗎?丞相大人不嫌髒嗎?
荀棄骨哼了一聲,站在她面前,默了一下,又說:『麻?太粗了。翠雲不是用麻吧。』
『翠雲小姐用的是絲絹。』
『……把王雪叫來。』
石灰見他轉過身,
從那天起,她不再與雪姐姐同房。
從那天起,待她最好的雪姐姐開始對她冷嘲熱諷。
從那天起,她曉得婢也分三六九等。每一個階層有自己的同溫層。
從那一天起,她每次癸水來用的都是白絲綢。
「爺……不行了……」
也是從那一天起,床上的這個男人聘請了京城最好的畫師教她習畫。
「爺……人家也想要……」
逃難中,太平日子不多,爹爹少作畫,爹爹也不畫人物,他畫山水行舟,他畫煙波釣叟,這些畫只有墨與留白,不像她眼前這般奇彩斑瓓。
他,每次都讓女孩哭,這些女孩哭,每次之後卻還很想要。
石灰默默坐在帳前,手持筆,眼睛抓著他,
他的每個動作,
讓、她、想、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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