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大功－吐字如嵐

明季張獻忠作亂，湖南有稗將[1]曰馬雄飛，能挽五石之弓，善為左右射，獻忠恆寵遇之，賞予獨厚。

馬故燕人，與涿郡[2]卜大功相友善。卜亦孔武有力，尤通文詞，年二十，即廢書而歎[3]曰：「士生用武之世，甯[4]為萬人敵，殺賊取斗大金印，何屑屑[5]事此毛錐[6]耶！」聞者咸壯其志。

馬既從獻忠，寵冠一軍，自以為不世之遇，乃使人馳書召卜，卜忿然作色，面叱來使曰：「渠[7]以予首亦當賣[8]耶！第[9]念故人情，不執汝赴官，汝宜亟[10]去！」遂不發其書而遣之，其剛介如此。後以應募從征，以功驟擢至守府[11]，蒞任山東，土賊不敢入境。

嗣[12]因獻忠犯鳳陽甚急，撫臣馬士英奏請檄[13]召天下兵護衛諸陵。卜被徵，渡淮，與獻忠戰於滁泗，斬馘[14]甚眾，究[15]以北人不慣舟師，致為賊所獲。獻忠愛其勇，乃使馬以利害說之。

卜見馬來，閉目不視。馬執手泣曰：「故人何不幸至是？」卜張目而語，眥盡裂，謂曰：「余向與爾狩獵山中，競逐一狡兔，爾顧謂我曰：『大丈夫立功國家，得賊當如得此！』曩[16]時之意氣何盛耶！言猶在耳，爾既從賊，今尚得以故人目我哉！」馬語塞，慚沮而退，終以綈袍[17]戀戀不忍於心。因詭詞[18]以覆獻忠，謂卜色厲而內荏，倘軟困之，不浹旬[19]可得。獻忠信其言，遂囚卜於土室[20]，守以健卒，飼以草具[21]，將俟其窮而收之。

卜求死不得，乃絕粒以待斃。夜坐室中，吟以見志，甫哦曰：「去國離鄉事鼓鼙[22]，滿拚頸血染虹霓。」餘韵未已，俄聞窗外續曰：「江流不葬英雄骨，好逐青鸞[23]過越西[24]。」其音嬌婉，不類男音，卜以為異，聳然而聽之。又聞朗言曰：「良馬一蹶[25]，終至千里，大丈夫何不自振拔[26]，乃欲效無益之死。」言已，竟破扉入，視之，則一女郎，年甫及笄[27]，衣裳甚都麗[28]，貌亦艷絕。

錯愕間，女郎襝衽[29]啟曰：「憐君忠節，敬來相救，可從妾出此虎口。」卜驚喜，不暇交談，幸賊中無桎梏[30]，女郎竟擕之行，將出，復反曰：「不可使鼠子[31]知我。」乃取袖中彤管，大書數字於壁，呼曰：「去！去！」遂悄然而出。視守者伏如沉醺，相與枕藉地下。卜亦莫解。

去賊里許即長江，早有小鬟艤舟[32]以待。女郎促卜同登，揚帆而南，瞬息百里。舟雖僅容三人，而波浪兼天，穩如磐石。卜驚魂少定，始謝曰：「感承援手，出予雉羅，敢請芳名仙居，以為異日酬恩之地。」

女郎聞言，以橫波[33]睇之，微笑曰：「君猶未喻妾意耶？詩所謂青鸞者，即我是也，將與君翱翔天表，永效雙飛，何謝為？」卜始默會其指，喜出望外，遜曰：「一介武夫，馬齒且長，烏足以當此青盼？」女郎笑曰：「君烈士，妾貞姬，正合為偶，豈效兒女子沾沾較量於年貌哉！」因自白其姓氏，則馬家少女，無字[34]，越之會稽人也。卜又詰[35]其顛末，女郎笑勿答。

舟行次[36]采石，天方達曙，女郎命鬟治具[37]，未見烹炮，珍饌羅几，卜食之。至飽飯已，女郎令卜小憩，解纜復行。及寤而詢之，則已抵錢塘江矣，攬袂而起，晚潮適至，澎湃之聲，儼然萬千鐵騎，蜂擁而來。卜未習此，駭極，女郎語之曰：「此子胥一怒之威，君獨未聞之乎？」

逆流而上，雪浪拍空，毫無所懼，有頃曰：「去妾家伊邇[38]，可以登岸矣。」卜從之，回視小鬟，倏忽與舟俱沒，卜益異之。聯袂而行，約半里，得一村。水環木繞，風景頗佳。入村而北東向一巨宅，門闌[39]修整，棟宇高華，檐際有青字石額，額曰『參戎府』。女郎囑卜曰：「君至妾家，勿攙說[40]，任妾所云，不然，事且敗。」卜頷[41]之。

忽一少年，緩帶[42]輕裘自第中出，見女郎愕然曰：「妹何徒步而歸？父事將若何？」女郎涕淚曰：「父不幸歿於王事[43]，廬州已陷為賊巢，妹賴將軍力，相擕至越。此齊東之卜守府也。」少年聞言大慟，肅客[44]入賓館，不暇為禮，偕女郎入內，卜茫然默坐外舍。

聞第中號啕悲戚，爾許時方止。又有頃，少年出，則已易縞衣[45]素冠[46]矣，形容慘淡，血淚盈眶，揖卜而謝之曰：「適聞凶訃，痛割五中，慢客不能無罪。今奉老母命，請君一晤，敬來奉肅。」卜從之，入至庭，見婢媪擁一婦人，年可四十許，降堦[47]而迎曰：「未亡人不克從夫殉國，殊深慙赧。小女子重賴提攜，遠脫陷穽，高厚難酬。」語已再拜。卜知為夫人，然喻女郎意，不欲質言[48]，唯唯遜謝而已。

夫人延客坐，茗甫一獻，起曰：「婚媾之約，未亡人既已洞知，請郎且就甥館，俟為先將軍成服[49]，敬當如命。」卜知姻事克諧，起謝，且請以壻禮見，夫人含戚而受之，令人糞除[50]側室，館壻於廳事之左，供張[51]維豐。

卜私詢臧獲[52]，始知馬公諱[53]中驥，即廬州殉難者也，蓋馬本世族，以武科起家，厯任至參戎府，有二妻，一擕之任，一在家居，女郎即從任者所生，故在衙署；少年則其異母兄也。

翌日，公子與母衰絰[54]受弔，設祭招魂，卜為代紀喪務，戚族皆以壻目之。盡七後，夫人與子計，效楚畀芉[55]之故事，擇吉贅卜於家。花燭之夕，卜謂女郎曰：「子實生我，而謂子賴我以生，受之殊覺汗顏。」女愀然[56]曰：「妾有隱衷，懼駭聽聞，未敢輕洩。今名分已定，妾不忍欺，且君亦當世之豪，言之諒無所恐，因泣白曰：

『妾非人，實鬼也。生前從父蒞任廬州，甫二年，遭獻忠之亂，父歿於疆場，城亦繼陷，舉室驚竄。老母投繯死，妾正欲自裁，而賊眾已集，其將有馬雄飛者，悅妾姿容，將施強暴，妾紿[57]之，俟賊少懈，遂投眢井[58]自隕其身。及歸地下，遇家嚴，乃知射吾父者，即是賊也。因懷忿不欲往生，感荷孤山小姑，憐妾苦節，賜以煉形之術，名列鬼仙。謂妾命中合受一品誥[59]，且父仇可復，妾因辭姑行，出君於穽[60]，藉手以報吾親。昨往鳳淮，賊已授首，不共之仇已雪矣。』

卜聞言甚驚，然亦無懼色，詢其復仇之狀，答曰：「妾前題壁云：『縱囚者馬也。』獻忠見之，果疑雄飛與君有舊，不俟其辯而誅之。妾至賊所，渠已懸首於轅下[61]。」又問小鬟何人，曰：「此小姑之侍兒也。不然，豈能履水如康莊，且俄頃數千里哉。」言次，相扶入幃，解衣共枕，交合之際，閨體宛然[62]，益為愛重。

三朝，夫人為之張筵，大會諸眷，嗣倡隨[63]甚懽。彌月後，女謂卜曰：「廬郡人來，必洩吾事，此地不可久居。」乃詭托[64]卜思鄉井，買舟欲歸。母兄挽留不住，贈錢千緡[65]，遂徙於秀水。

卜宅於鄉，時有小寇竊發，卜治戎具，彎弓驟馬[66]，連殺數賊，寇皆奔，里人藉以無虞。後撫軍[67]召募，卜欲往之，女沮[68]之曰：「時尚未可，請與妾隱，時至可以有為。」卜從其言。

迨本朝定鼎[69]，卜始出，累建奇勛，仕至總鎮[70]，女果受封。順治辛卯，蒞任湖襄，擒獻忠餘黨數人，詢以雄飛，果以卜故被戮。傷之，為設位以祭，且謂其僚屬曰：「彼志非不大，但惜目無瞳子[71]耳。」

卜年七十猶矍鑠，生子二人，皆成武進士。及卜卒，太夫人獨居一室，至夜忽不見，家人有知其事者，以謂從小姑仙去，遂具冠帔，葬于卜氏之墓。

外史氏曰：「物以類聚，良非偶然。觀卜對馬數言，至今猶凜凜有生氣，雖女之貞烈，有不降心以相從哉，顧同一人也。或為忠臣，或為淑媛，其不肖者，乃陷身於宼盜，卒為所誅。卜云：『目無瞳子。』終屬為友飾非之論，豈其然乎。拙哉雄飛，何如雌伏！」

[1] 稗，ㄅㄞˋ，bài，補助，輔佐。清末民初，徐珂《清稗類鈔》：「康熙已卯，安親王伐吳三桂，求武士，或薦之，遂為稗將。」

[2] 今中國河北省涿州市。

[3] 西漢．太史公《史記》〈孟子荀卿列傳序〉：「余讀《孟子書》，至梁惠王問『何以利吾國』，未嘗不廢書而嘆也。」，放下書，中止閱讀。

[4] 甯，ㄋㄧㄥˊ，níng，《說文解字》〈用部〉：「甯，所願也。」如，甯可、甯願。

[5] 屑屑，ㄒㄧㄝˋ，xiè ，特意，著意。清．俞樾《春在堂》〈卷八．隨筆〉：『若紀文達《閱微草堂》五種，專為勸懲起見。敘事簡，說理透，不屑屑於描頭畫角。』

[6] 毛錐，毛筆泛稱。元．徐再思〈蟾宮曲·江淹寺〉：『文藻珠璣，醉墨淋漓，何似班超，投卻毛錐。』

[7] 渠，ㄑㄩˊ，代名詞，他，第三人稱。宋．楊萬里〈郡圃杏花〉詩：「海棠穠麗梅花淡，匹似渠儂別樣奇。」

[8] 出賣。

[9] 第，副詞，只是，儘管，但。西漢．太史公《史記》〈孫子吳起傳〉：「君第重射，臣能令君勝。」

[10] 亟，急切，快，急迫。清．蒲松齡《聊齋志異》〈伍秋月〉：「今已三十年，君適至。心喜，亟欲自薦；寸心羞怯，故假之夢寐耳。」

[11] 守府，武官名。明清時期地方武職有守備，其官階與府同知相當，也稱“守府”。

[12] 嗣，ㄙˋ，副詞，接著，隨後。

[13] 檄，ㄒㄧˊ，xí，古代用於徵召、聲討等的官方文書。唐·李白《送程劉二侍御兼獨孤判官赴安西幕府》詩：「繡衣貂裘明積雪，飛書走檄如飄風。」

[14] 馘，ㄍㄨㄛˊ，guó ，古代戰爭時割取敵人左耳以獻功。《左傳》〈僖公二十八年〉：「獻俘授馘，飲至大賞。」

[15] 究，最後，到底，終究。《鏡花緣》〈第一三回〉：「寒家在此雖住了三代，究係寄居，親友甚少。」

[16] 曩，ㄋㄤˇ，nǎng，往昔。清．王韜《淞濱瑣話》〈倪幼蓉〉：「曩年吐納鍊修之法，猶記憶否？

[17] 綈袍，ㄊㄧˊ，tí，粗綢做的衣服。比喻眷念故舊之交。唐．白居易〈醉後狂言酬贈蕭殷二協律〉：「賓客不見綈袍惠，黎庶未沾襦袴恩。」

[18] 說假話，搪塞敷衍。《穀梁傳》〈文公六年〉：「故士造辟而言，詭辭而出。」也作「詭詞」。

[19] 浹旬，滿十天，亦指短時間。明．徐學謨〈鵝池生宋登春〉：「丙戌歲，余寓杜亭浹旬，與德水談詩甚快，德水曰：『公之論詩，謂當解駁形相，披露性情，何其言之似海翁也。』屬並著之于此。

[20] 土室，土屋。南宋．文天祥〈正氣歌〉：「余囚北庭，坐一土室。室廣八尺，深可四尋。單扉低小，白間短窄，污下而幽暗。」

[21] 草具，粗糙的食物。《戰國策》〈齊策四〉：「左右以君賤之也，食以草具。」

[22] 鼙，ㄆㄧˊ，古代軍中使用的戰鼓。宋．王清惠〈滿江紅．太液芙蓉〉詞：「忽一聲，鼙鼓揭天來，繁華歇。」

[23] 青鸞，古代神話神鳥，又相傳為西王母伴駕之神鳥。東晉．王嘉《拾遺記》：「蓬萊山有浮筠之簳，葉青莖紫，子如大珠，有青鸞棲其上。下砂礰細如粉，暴風至，竹條翻起，拂細砂如雲霧，仙者來觀戲焉。風吹竹，折如鐘磬之音。竹既如彼。」在這裏意思較類為唐．李商隱善於用來傳情的情詩〈相思〉：「相思樹上合歡枝，紫鳳青鸞共羽儀。腸斷秦臺吹管客，日西春盡到來遲。」

[24] 越西，今四川西南部。

[25] 蹶，ㄐㄩㄝˊ，jué，顛仆，跌倒。《淮南子》〈精神〉：「形勞而不休則蹶，精用而不已則竭。」

[26] 振拔，振奮又自拔。《後漢書》〈卷六七．黨錮傳．論曰〉：「李膺振拔汙險之中，蘊義生風，以鼓動流俗。」

[27] 笄，髮簪。古代女子年滿十五歲而束髮加笄，表示成年。後世遂稱女子適婚年齡為「及笄」。明．湯顯祖《牡丹亭》第一○齣：「年已及笄，不得早成佳配。」

[28] 都麗，華麗。清．吳熾昌《客窗閑話·馮皮匠》：「裘裳都麗，仆從趨蹌。」

[29] 襝衽，古代女子提起衣襟夾於帶間，所行的拜手禮。清．許奉恩《里乘》〈第十三回〉：「妻遽止之曰：『否否！我聞風塵中偶有真仙游戲，或有緣幸遇不可知，爾曹勿以貌失之也。』遽前襝衽，叩李求方。」

[30] 桎梏，ㄓˋㄍㄨˋ，zhì gù，手銬腳鐐，在足為桎，在手為梏。劉宋．宋曄《後漢書》〈卷四一．鍾離意傳〉：「意遂於道解徒桎梏，恣所欲過，與剋期俱至，無或違者。」

[31] 小人，卑微的人，小子，蔑稱。《三國志》〈卷四七．吳書．吳主權傳〉：「權大怒，欲自征淵。」句下裴松餐注引〈江表傳〉：『朕年六十，世事難易，靡所不嘗，近為鼠子所前卻，令人氣湧如山。』

[32] 艤，ㄧˇ，yǐ。把船停靠在岸邊。元．鄭光祖《倩女離魂》〈第二折〉：「今艤舟江岸，小生橫琴于膝，操一曲以適悶咱。」

[33] 連波，目斜視，目光如水盈盈橫流。北宋．歐陽脩〈蝶戀花〉：「酒力融融香汗透，春喬入眼橫波溜。」

[34] 字，女子許配人家。《禮記》〈曲禮上〉：「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許嫁，笄而字」。

[35] 詰，ㄐㄧㄝˊ，jié，詢問。唐．韓愈〈進學解〉：「是所謂詰匠氏之不以杙為楹。」

[36] 次，及，到。梁．昭明太子蕭統《文選》〈潘岳．金谷集作詩〉：「朝發晉京陽，夕次金谷湄。」

[37] 治具，準備菜餚。清．徐珂《清稗類鈔》〈汪瑚曳三十餘人從水中行〉：「主人已治具嚮客，且奉千金為壽。眾唯唯，飲食既，取金去。」

[38] 伊邇，將近，不遠。《詩經》〈邶風．谷風〉：「不遠伊邇，薄送我畿。」

[39] 闌，門前的遮欄。門闌，門框，喻指家門。南唐．李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40] 攙說，議論紛紛。北宋．蘇軾〈答李端叔書〉：「妄論利害，攙說得失，此正制科人習氣。」

[41] 頷，ㄏㄢˋ，hàn，清．蔣士銓〈鳴機夜課圖記〉：「先府君每決大獄，母輒攜兒立席前，曰：『幸以此兒為念！』府君數頷之。」

[42] 緩帶，寬鬆衣帶。從容不迫，安舒自在的樣子。三國．魏．曹植〈箜篌引〉：「樂飲過三爵，緩帶傾庶羞。」

[43] 王事，國家的政事。特指朝聘、會盟、征伐等事。唐．李延壽《南史》〈劉悛傳〉：「劉勔殞身王事，宜存封爵。」

[44] 肅客，迎接客人進門。南宋．陳鵠《耆舊續聞》〈卷六〉：「忽一日，公廳肅客，有急足聲喏云：『某知州府有書信，今且往某州下書，回途卻請回書。』」

[45] 縞，ㄍㄠˇ，gǎo yī，白色生絹所製的衣裳。《詩經》〈鄭風．出其東門〉：「縞衣綦巾，聊樂我員。」

[46] 素冠，白帽，先秦時，白衣白帽是常見服飾，非後世解《詩》者專指喪服。《詩經》〈檜風〉：「庶見素冠兮？棘人欒欒兮，勞心慱慱兮。庶見素衣兮？我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兮。」

[47] 走下台階，表示恭敬。北宋，田況，《儒林公議》：「食既訖，所司復抗聲曰：『食畢，揖。』群臣對揖訖，各降堦出就本位。」

[48] 質，誠也。直言相告。《史記》〈卷一○二．張釋之傳〉：「問釋之秦之敝，具以質言。」

[49] 成服，舊時喪禮大殮之後，親屬按照與死者關系的親疏穿上不同的喪服，服喪。清．吳敬梓《儒林外史》〈第五回．王秀才議立偏房嚴監生疾終正寢〉：「第三日成服，趙氏定要披麻戴孝，兩位舅爺斷然不肯。」

[50] 糞除，掃除。西漢·王褒〈僮約〉：「種薑養芋，長育豚駒，糞除堂廡。」

[51] 供張，用具飲食，供給陳設。北宋．沈括《夢溪筆談》：「禮部貢院試進士日，設香案於階前。主司與舉人對拜，此唐故事也。所坐設位供張甚盛，有司具茶湯飲漿。」

[52] 臧獲，奴僕。戰國．荀子《荀子》〈王霸〉：『大有天下，小有一國，必自為之然后可，則勞苦秏顇莫甚焉；如是，則雖臧獲不肯與天子易埶業。』

[53] 避稱尊長名字的用語。唐．韓愈〈柳子厚墓誌銘〉：「子厚諱宗元，七世祖慶。」

[54] 衰絰，穿喪服。東晉·干寶《搜神記》〈卷十七〉：「父母諸弟，衰絰到來迎喪。」

[55] 季芈畀我，楚昭王之妹，季是排行，姓芈，名畀我。吳王闔閭攻楚，楚昭王帶著季芈畀我逃難時，途中侍衛鍾建揹著公主逃跑，歸國後，楚昭王欲將公主嫁予復國有功的申包胥，季芈畀我嚴詞拒絕，後楚王遂嫁妹於鍾建。故事見《左傳》〈定公五年〉：「王將嫁季羋，季羋辭曰：『所以為女子，遠丈夫也。鍾建負我矣。』以妻鍾建，以為樂尹。」

[56] 愀，ㄑㄧㄠˇ，qiǎo rán，憂愁憂懼的樣子。明．劉基《郁離子》〈采藥〉：「雲夢之隰有草，其狀如葵，葉露滴人，流為瘡痍，刻骨絕筋，名曰斷腸之草。之二草者，但有殺人之能，而無愈疾之功，吾子其慎擇之哉！無求美弗得，而為形似者所誤。豢龍先生愀然而悲，顧求老人，已不知其所之矣。」

[57] 紿，ㄉㄞˋ，dài，欺騙。北宋，李昉《太平御覽》〈項籍〉：「迷失道，問一田夫，田夫紿曰：『左。』」

[58] 眢，ㄩㄢˋ，yuān，眢井，枯井，無水的井。清．張廷玉《明史》〈徐階傳〉：「生甫周歲，墮眢井，出，三日而蘇。」

[59] 古代一品至五品的官員稱誥，明、清對高官的母親或妻子加封，稱誥命夫人，從高官的品級。

[60] 唐．歐陽詢、令狐德棻等編《藝文類聚》〈卷十二．周文王〉：「文王在羑里時，演易八卦以六十四，作鬱厄之辭，困於石，據于蒺藜。乃申憤以作歌曰：殷道溷溷，浸濁煩兮，朱紫相合，不別分兮，迷亂聲色，信讒言兮，炎炎之虐，使我愆兮，幽閉牢穽，由其言兮，遘我四人，憂勤勤兮。」

[61] 轅下，轅門之下，軍營或官署的外門。清．徐珂《清稗類鈔》〈正直類．張兆棟折丁日昌〉：「丁飭巡捕留沈於外，立傳令，召中軍、參將，列隊階下，聲言將斬沈以徇。府縣聞報，齊集轅下，婉言譬喻，冀沈入謝罪。」

[62] 宛然，真切，清晰。明．馮夢龍《東周列國志》〈第四十七回〉：「弄玉猛然驚覺，夢中景象，宛然在目。」

[63] 倡隨，夫倡婦隨。周．尹喜《關尹子》〈三極〉：「夫者倡，婦者隨。」

[64] 詭托，藉口，假借名義。唐．房玄齡等著《晉書》〈藝術傳序〉：「然而詭托近於妖妄，迂誕難可根源，法術紛以多端，變態諒非一緒，真雖存矣，偽亦憑焉。」

[65] 緡，ㄇㄧㄣˊ，mín，穿錢的繩子，引申為成串的錢。唐．張籍〈賈客樂〉詩：「金多眾中為上客，夜夜算緡眠獨遲。」

[66] 驟馬，縱馬奔馳。唐．薛用弱《集異記》〈李楚賓〉：「元范如言，果得楚賓張弓驟馬至，元范拜請過舍。」

[67] 撫軍，明清時對巡撫的別稱。清．葉廷琯《鷗陂漁話》〈路公別傳〉：「入為御史，劾宜興、烏程、巴縣三閣老，一太宰，二撫軍，皆人所不敢言者。」